杜壆叹口气,苍白的面上有几分无奈:“我知吕寨主一直心存拉我入伙之念,若是您同意放这些人走,杜壆愿随寨主上山,今后火里来水里去绝不皱眉。”
“值得吗?”吕布身子前倾看着杜壆道:“为了他们?”
“都监!”
“都监三思啊!”
“都监为何如此?!”
“都监您不能离开俺们啊!”
四周听到这二人对话的一众马军纷纷大惊,齐齐惊呼出声,有人已经下马跪地哀求。
“我已不是都监了。”杜壆提高了下声音,周围的人登时闭嘴听着杜壆说话:“我等缘分已尽,今后会有人来接替我的位置,到时伱等也要恪尽职守才是。”
说完,在一众人的注视中对着吕布一抬头:“如此士卒,我愿为他等付出,值得!”
吕布扫视了不远处一众眼巴巴望着杜壆的汉子,点点头:“好!就如你所言。”
“多谢哥哥……”杜壆再次低头拱手,声音渐低,身子摇晃了两下,猛地往后就倒。
“都监!”
“兄长!”
周围看着的人惊叫,就听马蹄声响,赤兔箭一般蹿了出去,吕布身子挂在马外,伸手一捞,杜壆已是被救了起来。
“兄长,可还安好?”
酆泰与卫鹤送了口气,连忙打马过来,有些担忧的望着被横放在赤兔背上的杜壆。
吕布摇摇头,示意二人将杜壆接过去,随即转身看了眼一众宋军,对着縻貹等人道:“走了。”
当下一伙强人纷纷转身,酆泰小心的将杜壆放在背后,用布条绑在自己身上,卫鹤在后扶着,也跟着朝前走去。
向池驾着马走上前,看着杜壆的背影,突然高喊:“下马!”
当先甩蹬而下,众马军一愣,也纷纷跟着下马,向池吸口气,抱拳高声道:“恭送都监!”
“恭送都监——”
声达四野,风起处,树枝纷纷朝前伸展,似是想要挽留某人。
……
城楼上。
那指挥的将官已自走的贼人以及下马的马军,听着风声中隐约传来的喊声,脸色有些铁青,半晌吩咐道:“且下去几人将城门关了,莫要让外面那伙人进来。”
一众军士你看我,我看你,半晌谁都没敢动,气的将官伸手指了几个人道:“你们几个下去。”
看他等没动,上前踹了一脚:“快点,一群混沌蠢物,懒到骨子里的杀才。”
那几人无奈,只得朝下走着,有人见离得远了嘀咕道:“神气什么,有能耐方才怎地拦不下那些贼人。”
“就是,他自己常吹嘘武艺高强,适才却半步不肯下去。”
“哎?你说他适才为何不下令放千斤闸?”
“他草包一个,若不是凭借他妹妹的肚皮,如何能指挥到你我头上。”
“也是。”
不多时,风猛烈的刮了起来,将窃窃私语声吹散在空中。
……
襄阳,州衙。
夕阳通红,与月牙儿同时挂于天上,时不时有云路过,遮住二者的光芒。
院中的老树随风摇摆,哗哗声响中扫过一旁的屋檐,空气中有股烧火的烟味儿,通判办公的房屋,窗棂透出灯火的光亮,有人的影子映在纸窗上,随后手掌拍桌子的声音接连响起。
“你等是否都是吃屎的?竟然让一伙贼人混入城中杀了知州大人,知不知道这是掉脑袋的事情!你等算算自己有几个脑袋能掉!”廖通判在晚间确认平安后方才回了州衙,当即将一众大小官员、将官、班头叫到自己办公的房间就是一通臭骂。
“还能几个,不就一个……”有人在人群中小声嘀咕一句,也是拍桌的声音太响,廖通判没听着,不然定是逃不过一顿臭骂。
狠狠喘了口气,廖通判一屁股坐下道:“还有什么坏消息一起说说吧,对了,火情造成损失若何?”
几个负责街面的人互相看看,终于有一个硬着头皮走上前道:“回大人,这……今日的火甚是难以熄灭,是以灭火的时间有些长,损失……损失有些大。”
砰——
肉掌与桌面的互击中,廖通判脸色闪过一丝痛苦,嘴里强硬道:“说!”
“是。”那人连忙躬身低着头道:“损失最大莫过于巡检司,已是没有完好的房屋,需要全部重建,尚有过半的人中了烟气之毒,需要静养。”
没敢抬头看聊通判的脸色,口中继续道:“其余各处火点有探火军人及时上前灭之,是以损失最多的街道也就烧毁了五栋房屋,百姓有三十七人遇难,另有百十七人受伤。”
廖通判面皮涨红:“可抓住纵火的贼子?”
“这……”
“废物!”廖通判抓起笔架狠狠砸到那人身上:“滚出去!”
“哎,是。”
那人连忙应了一声,转头在一众同僚羡慕的眼神中走出房门。
“今日死伤军士几何?可有知道的?”廖通判看那人走了,转头问着剩下的人。
几个班头与北门的将官对视一眼,终是没敌过那人犀利的目光,只得出来道:“禀大人,牢狱处死了衙役与小牢子共三十七人,值守的军士七人,另有五名伤员。”
“贼人大胆!”廖同知狠狠一拍桌子:“城门处呢?”
那将官无奈,只得上前道:“有一都人马以是折损殆尽,另有守城五十七人没,伤者……无数。”
“废物!”廖通判嘴里已是没了别的词,用力瞪着那将官道:“为何不放千斤闸?”
那将官低着头一愣,眼神电转,不敢耽搁太久道:“襄阳承平日久,少有用到千斤闸之时,卑下以为下方的同袍能挡住贼锋,未料到被其突破,是以未能及时放下,请大人责罚。”
砰砰砰——
廖通判狠狠拍了几下桌子,站起身:“好得很,真是好军将,再加上反了的兵马都监,你我都等着吃罚吧!”
夜风呼啸,责骂仍在继续,翌日,一封书信从通判府寄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