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沈无峥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宇文晔:“你——”
宇文晔走到他面前,低声道:“你去下令,让高封和姜克生回来。”
“……!”
沈无峥深吸了一口气。
他当然明白,宇文晔是要做什么。
可是,这一口气,他仿佛闻到了一股说不出的,皮肉被火焰烧焦的味道,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沉沉的看了宇文晔一眼,而宇文晔已经转过身去,看了一眼一直气息不定,欲言又止的薛临,说道:“你就一直跟在我身边。今后,你们薛氏一门的荣光是皇上给你父亲,还是我给你,就看今天。”
薛临的眼瞳一瞬间变大了。
而与此同时,善童儿和觉云等人已经上了士兵们为他们牵来的马,却连一根哨棒都没有拿,眼看着前方的士兵慢慢的将沉重的大门打开,善童儿高喝一声,第一个策马冲出了虎牢关,紧跟着,觉云等人也都纵马飞驰而出。
河对岸站在前几排的士兵原本已经有些懈怠的就地坐下,一看到有人出关,立刻紧张了起来。
但再定睛一看,居然是一群和尚。
他们一时间甚至都觉得有些好笑,尤其看着这群和尚连一根棍子都没拿,其中跑在最前面的还是个圆墩墩的小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回头对身后的人道:“唉,快看,那边又出来人了。”
后面几排队伍的人勉强看清,也都大笑了起来:“这是在搞什么?”
“虎牢关没人了吗,把和尚都派出来了。”
“他们是要过来念经吗?”
就在众人说笑中,那群和尚骑着马过了河,马蹄激起的巨大浪花几乎将他们全都淋湿透了,可这样的动静也并没让对岸的大军警惕,他们反倒更放肆的大笑了起来,纷纷道:“哎哎哎,过来了。”
十万大军,即便分开列阵,前后占地也有几十里,中军大帐中的萧元邃需要前方的士兵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告诉他虎牢关前的情况,而队列靠后的士兵也几乎是对前方发生的一切两眼一抹黑,所以,即便前面几排的士兵已经笑得捶胸顿足,后面的人甚至还不知道虎牢关的大门开了,也不知道从虎牢关里跑出了一群和尚。
当然,不是没有人见过这群和尚。
就在几天前的那个晚上,宇文晔带人夜袭大营,被萧元邃带着一队亲兵追击至黄河岸边,最后被十三个和尚救下,那一队亲兵就知道这群和尚的存在的,只是,他们都是萧元邃的亲卫,自然不可能派到最前线去作战,而是都在中军大帐的周围,因此,他们也对一切都一无所知。
此刻,士兵们一个个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在没有人监督的情况下索性坐下休息,打起了瞌睡,也就更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善童儿和觉云,还有其他十几个和尚过了汜水河。
也有人警惕了起来:“他们别是来偷袭的吧。”
但立刻就有人大笑着反驳道:“偷袭?你看看他们,连根棍子都没带,偷袭什么?”
“一群和尚能干什么?”
“他们要真敢过来,我就把他们抓起来,拿他们的脑壳当木鱼敲。”
这些话又引得众人大笑了起来,而在那笑声中,善童儿和觉云等人已经策马到了离大军仅十余丈的地方,却没有继续向前,而是调转马头,从北往南跑去。
军队中的人,也就看着他们在眼前横穿了过去。
他们不知道这伙人要干什么,但既然不是来打仗的,又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光头和尚,自然是不需要提防的,一群人索性就当看戏的看着他们策马从南跑到北,又从北跑到南,这样漫无目的的策马狂奔反倒让他们觉得越发好笑,不少人甚至吆喝着叫起好来——
“来,再跑一趟给爷看看。”
“小光头挺能跑啊。”
听着这些奚落调笑的话语,善童儿咬着牙,却没有理睬他们,仍旧专心致志的策马飞奔。
就在前些日子,连绵阴雨下得这一片土地都泥泞不堪,可今天阳光大好,尤其到了现在已过午时,地面早被晒干了,马蹄踏来踏去,很快就把地面踩松,沙土粉碎后,渐渐激起了一片烟尘,弥漫在了众人的眼前。
很快,那阵烟尘就成了一道屏障。
与此同时,原本就没有完全关闭的虎牢关大门,再一次慢慢的打开。
一个威风凛凛的身影策马从城门内飞驰而出,只见他虎目虬髯,壮硕如山,手中倒提着长槊在阳光下闪烁出慑人的寒光,正是申屠泰!
而紧跟着他的,是两百名身着铠甲的骑兵,这一群人怒目圆睁,策马疾驰,在马蹄声和漫天烟尘的掩盖下,不一会儿便踏过了汜水河。
一人一马,在激流翻涌的波浪中如蛟龙一般长跃而起,申屠泰冲着善童儿等人大喝一声:“退下!”
与此同时,他手持长槊,直接冲进了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敌军阵营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