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别说其他人,就是杨宪目前官居一品的俸禄,他一年都买不起张异的药,可是买不起七天的量,三天,或者一天用来救命也行!
萧九贤第一个开口打破僵局:
“小道长,不知道伱这药有没有多余,我想买一些回去!”
张异摇摇头,却让众人大失所望。
尤其是杨宪,他扭扭捏捏留在这里,大概也是想寻个机会买一瓶救命药。
但听完张异的解释,他眼中闪过一丝古怪之色。
“此药不能久放,藏在冰窖中,也只能放不久便会失效!
所以不是小道不卖给诸位,是你们买回去也没用!”
张异一番解释之后,萧九贤才明白过来,他有些惋惜,三金不是个小数目,如果买的药不能长期久放,就算对于他这种名医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简而言之,张异这门手段,是独属于龙虎山的独门秘术,一般人想要救命,只能求到他门上。
“终归是我没福分,享受不了龙虎山的仙缘!
不过今天能认识你,是萧某的福分,小道长,你这阵子若是有空可多来衍圣公府,咱们交流交流!”
孔希学接过话,说:
“我一直以为龙虎山道法出众,没想到医术也是如此出色,传说道门高士山医命相卜五术样样精通,小道长的医术确是独树一帜!”
章溢接过话,笑答:
“这小道士不但医术惊人,相术之上也有涉猎,我昨日就被他看了一眼,说我家里明年有哀声……,对了,张异,此事我来不及请教你,明年……”
张异昨天对自己母亲的预言,章溢可以不当一回事。
只是今日见他本领,这位老御史终于想起此事。
他提问,其他人也充满好奇心。
小张异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杯热水喝了一口,说:
“嗯,章也有明年命中有劫,主亲人离世……且于此带出的劫难,落在你自己身上!
所以您做好心理准备就好……”
第二次得到张异的确认,老御史章溢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当面说人家母离世,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
可配上张异的年龄和他天真的表情,却让人恨不起来。
“此事可有转机?”
虽然半信半疑,但章溢还是试图找一个破局之道。
张异摇摇头说:
“万物有生有灭,令堂是寿元已尽,其实您不用太过悲伤,此事是定数,我做不了什么?
倒是章爷爷您身上的是劫数,如果心有准备,倒是可有一线生机!”
章溢哦了一声,问:“那我如何做?”
张异道:“您什么都不用做,其实这世界上有种病叫做心病,悲痛难忍,抑郁而终,皆和心念有关。
孔老爷子有心病,我让他好好睡一觉,他睡得安稳了,自己的身体就会不药而愈!
您身上的也是心病,却不需要任何解法,提前告诉您,让您有个心理准备,这也许就能救您一命!”
张异说得对方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孩子。
章溢是个孝顺之人,历史上的他确实是因为母亲去心情抑,加上一些外部因素而死。
张异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下这位老人,这也不重要。
他并非什么悲天悯人之人,主动点出章溢的命运,也多和他想要做一些改变有关。
用别的人设,给自己一些微薄的保护。
这才是张异突然变得积极表现自己的原因。
至于章溢,他觉得自己的做法也有不小的几率能救下他。
很多时候所谓的心病,无非是猝不及防而已。
孔克坚对元朝的覆灭和明朝的决心没有准备,就被迫陷入一个绝境,是他变得疯魔的原因。
章溢会因为自己母亲离世而抑郁寡欢,越是因为没有准备。
当然,朱元璋也要对章溢的死负一大部分责任。
因为章溢母亲死的时候吗,老朱这货没给人家请假,忧心母亲之死和忙碌国事,也是章溢会操劳死的原因之一。
不过他是万万不敢说皇帝的坏话,所以只能帮到这里。
“小道长,要不你也帮我看看命?”
因为张异的预言,场上的局面变得略微沉寂,此时杨宪却主动开口,要张异帮自己算命?
众人一愣,这家伙脸皮是真厚呀,上半天还对着孩子要喊打喊杀,此时却舔着脸靠近。
偏偏他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显得温文儒雅,落落大方。
刘伯温冷冷看着他,杨宪这家伙平生有两件事最为擅长,一件事是情报工作,第二件事是外交!
这货真不要脸起来,确实有几分以前的风采!
张异却笑了,他还在想怎么气气这个混蛋,这家伙送上门来正好。
“小道,小道,小道不敢算……
爹爹说我是魔星,一张嘴就没个好事!
他平时让我不要随便说话的,我今天又多嘴了!”
张异被称为魔星和煞星的事,在应天府其实也有传说,了解过的人意味深长,但他越是如此说,杨宪就越觉得心痒难耐。
“小道长但说无妨……”
杨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催促张异,张异怯生生看了他一眼,说:
“小道看阁下,命不久矣,你跟章爷爷一样有死气缠绕!”
“你说什么?”
杨宪勃然大怒,他才刚刚成为中书省右相,位极人臣。
未来有太多的好日子等他去过,这小子敢诅咒他死?
张异回答:“可是……我本来不想说的呀?
我爹说过,我的本质只能看人灾祸,这种本事就为外人不喜,所以他让我别开口,开口就得罪人!
我都说了我不说了,你还逼我说……”
杨宪气得牙痒痒,却半天找不到出气的借口。
在场中人,有两位御史中丞,也有一个衍圣公。
这些人并不惧怕他的权势,也因为各种原因隐约站在张异这边。
他强忍怒火,问:
“那你给我说说,本官的劫难在哪?”
张异:……
他越是不说,杨宪越是心烦意乱,此时刘伯温突然笑出声:
“小道长,不管你想说什么,既然杨大人问出来了,他就怪不得你!”
张异想了一下,让人拿来纸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交给杨宪。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德不配其位,转眼赴黄粱。”
这首来《红楼梦》中的诗被张异改编了一下,却意外的贴合杨宪的命运。
杨宪气得差点吐血,恶狠狠地盯着张异。
张异平和地看着杨宪,却并不害怕!
他从决定写下这首诗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好,好,好!”
杨宪留下三个好字,直接将纸张往地上一扔。
他本就不是大度之人,此时被张异气的连风度都不顾了,转身就走。
他一走,跟着他的人也待不住,纷纷告辞离去。
只剩下刘伯温和章溢两个御史留在当场。
刘伯温站起来,捡起张异写的那张纸一看,忍不住哈哈大笑:“
“妙,妙,妙!”
刘伯温这一整天,就此时最为高兴。
“此诗明日将传遍庙堂!”
刘老爷子转头,看张异越发顺眼。
不过他心中却产生一个疑问,这小子为什么这么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