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讷豁然开朗,这才是真正的做减法的方式呀!
“我明白了,等我以后回了曲阜,我将拿出我孔家多余的钱粮,去开办学校,传播圣学!
让天下人有书能读,就是我的奋斗目标!”
小孔那心情豁然开朗,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张异见他这个样子,摇头笑。
孩子就是孩子,好忽悠……
自己再加把劲,嗯……
“格局小了!”
张异敲敲桌子,孔讷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他热火朝天的时候,张异一盆冷水泼下。
让他泄气不少。
“你办学,你能开多少学校?
就你孔家那点钱,开学校也帮助不了多少人,而且开学校这种事,大家都在做,
你孔家就算做了又能如何?
这其实还是在做加法,而不是做减法。
还有,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在陛下心目中的形象,开学办学,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孔讷登时冷汗直冒,他倒是忘了这件事。
回到曲阜之后,还要疯狂办学,这在宫里那位眼中大概就属于跳脱了。
“做减法呀,最好是不用付出任何成本,而且还要将功劳交给深宫中那位,也确实是有大义的名分,能让人推广下去!
你用这个思路去思考,看能不能想出一个法子?”
孔讷努力想了,他想不出来。
“你说吧,你有什么好办法?”
“其实我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咱们兄弟俩可以讨论一下……”
张异等的就是孔讷这句话。
他咳嗽两声,故作淡定:
“当然,这只是我不成熟的想法!”
“你赶紧说!”孔讷被吊足胃口,忍不住催促。
“我在龙虎山的时候,不是不爱学习吗,读书练字也很烦,所以每次都把先生气走!
当时我不爱练字的原因之一,就是咱们流传的字呀,太复杂了!
写起来很麻烦,很麻烦,我最讨厌麻烦!”
“所以呢?”
“所以我后来就研究,怎么把字写得简单一些,我也发现了,山上很多人其实也想过读书认字,但好多人就在认字这一关过不去了!
当时我就想,如果咱们的汉字要是再简单一些就好了!
这样的话,许多原本应该识字的人,就更容易学得知识!”
“你想更改文字?”
孔讷被张异的天马行空给吓傻了,这家伙果然只要想出来的事,都是能让人震惊的大事。
文字,在知识的传播体系中十分重要。
而且文人墨客早就将文字赋予了文字之外的更多的意义。
书法就是基于文字产生的一种东西。
而张异居然想要去动文字?
“这不行……”
孔讷赶紧摆手,直接拒绝张异。
张异呵呵笑,也不劝说,只是淡淡地喝了一口开水。
他不劝,孔讷还不自在了,他过了一会忍不住问:
“你为什么不劝我?”
张异道:“你想做自然会做,我为什么要劝你,这关我什么事?”
这孩子大概是被自己坑怕了,戒心不小。
张异表现得越是不在乎,孔讷越是心痒难熬。
“你给我分析分析,我考虑考虑……”
“有什么好分析的,其实道理不是很简单吗,教化的本质,就是让更多的人学习道理,而教化的成本有许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文字本身!
在文字发展的过程中,因为读书人一直作为一个特权群体,已经忘记了当年圣人传道的初心,那就是让更多人接受教化!
可文字越是复杂,百姓接受教育的可能就越低!而所谓的大儒和士大夫阶级,早就遗忘了你祖先的初心,他们沉迷于将知识当成高高在上的壁垒,将百姓和士大夫隔绝起来,
这还是孔圣以前践行的道路吗?我觉得不是,孔圣人首先是一个老师,他的道也不是如今程朱理学的道,这圣学的路子其实已经走偏了,
只有做出改变,才是破开如今这局面的道路!”
“可是如果需要简化后的文字才能学习知识,这样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孔讷还没说完,张异一个脑瓜弹在他头上,他吃痛怒视着张异。
“你回去拜祖先,看过坟堆吗?”
“见过!”
“那我问你,如果你要把一座坟修得高大,是不是下边的盘子越大越好?”
孔讷闻言,如遭雷击,他似乎明白了张异的意思。
“不要觉得读书人只有那些著书立作的大儒和在官场上叱咤风云的官员,
这华夏的土地上,还有许多一生也求不到功名的落魄之人,他们也许微不足道,但却是圣学的基石!
没有他们传道授业,传播知识,哪有上边那些人的风光。
你看不见他们,但他们却恰恰就是你们孔家的是香火的供奉者!
他们也许碌碌无为,但他们的孩子生下来,就有机会接受教育,有机会成为栋梁,
你觉得这天下读书人多了,对于孔家的思想传播来说,是不是坏事?”
孔讷仰着头,心中登时有了想法!
“先回去想想吧,我去找老陈算账,回头找你分红!”
张异见孔讷的模样,心中暗自吁了一口气。
他利用孔讷的迷茫,在他孔家身上小小布了一个局,至于这个局会不会成功,那就看华夏有没有这个缘法了!
反正就是个闲子,不成算求。
他一走,孔讷也走了。
二人坐过的茶馆,一个人将纸笔收起来,马上前往皇宫。
不久后,高见贤收到纸条,亲自入宫。
他来到御书房门口,却见朱标也站在门口,并不进去。
“太子殿下!”
高见贤低声问安,朱标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把你的东西交给我,我拿进去!”
“行,这是孔家子和张家子在闹市中的对话,臣觉得重要,就赶忙交过来!
太子殿下,请帮臣给陛下问安,我告退了!”
从朱元璋将“生意”交给朱标那一刻起。
朱标从某种意义上,也插手了检校的运作。
这个机构虽然不如后世出现的锦衣卫,但毕竟也是一个情报组织。
太子殿下插手这种组织,于外边来说有损威严,
维持一个心知肚明,却不揭破的关系非常重要,高见贤递过去密奏之后,转身就走。
朱标深吸一口气,让太监不要通报,悄悄走进御书房。
此时的皇帝,卸下所有的防备,正抱着一个孩儿,满是笑容。
“父皇,你可别说谎,你答应我的事情不许反悔!”
“老四,你就这么小看朕?”
朱元璋抱着的孩子,正是四皇子朱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