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翎拿了汤匙,慢慢吃了多半碗的八宝莲子汤,方进石看她细品慢嚼,有时还会拿着香帕擦一下嘴角,就又道:“你以前那么多话,现在连一句话都不愿意给我多说么?”
薛翎听了他的话,放下汤匙,向竹篮里看了看道:“那里面是什么?”
这竹篮里还有一个瓷罐,方进石并没有一起摆在桌面,看她竟然开口,方进石喜道:“是五味苦子汤,你要喝么?”
这汤也是解暑的,味道稍有点苦,薛翎站起身来,掀起瓷罐盖子看了看,竟然取过一个小碗摆到方进石面前,然后拿起瓷罐往小碗里倒。
方进石看她居然服侍起自己喝汤,心中又喜,怕她倒的太满了,马上道:“我只一点点就可以了,你多喝一些。”
薛翎给他倒了大半碗,放回瓷罐,方进石到篮里找了另外一把汤匙,放在碗中道:“这家的五味汤做的最好了,我经常去叫来吃。”
他用匙在汤中搅动了一下,舀了一匙低头准备要往自己嘴里送,薛翎道:“等一下。”
方进石停下手中的汤匙,问道:“怎么了?”
薛翎自腰间拿出一个小黄纸包来,拆开来,里面是一点点灰白色的粉末,她把这些粉末一下子倒进了方进石要吃的五味苦子汤中,还用汤匙搅了搅,道:“你可以吃了。”
方进石道:“你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薛翎道:“是信石。”
方进石道:“信石是什么东西?”
薛翎道:“它还有一个名字,叫砒霜。”
方进石听到这两个字,马上吓的手面桌腿上一推,后退了几步道:“砒霜?你给我吃砒霜?”
薛翎平静的道:“是砒霜,怎么了?你害死了我弟弟,还让他去的那么惨,我不该毒死你,替他报仇么?”她说着这个话,抬起头来看着方进石,眼睛有些红了。
方进石看着她的神情,心中一颤,纵然薛正如何该死,方进石也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可是看到薛翎此时的神色,他依旧很是自责,因为他实在见不得女人流泪。
方进石定了一下,分辨道:“是他一定要我死,他自己咎由自取,还让我能怎样?”
薛翎道:“他和你争女人,争不过你,他就是咎由自取活该让你烧死么?”
方进石知道她这是胡搅蛮缠完全不讲道理,而且也很难和她说通道理,他跌坐在位子上叹息道:“那我能如何?设身处地你也想一想,换了任何人会怎么做,任由他坑害了自己?他害死了云奴儿,那么好的一个女子……”他拍了拍自己胸膛道:“她是我的小妾,我替自己的女人报仇雪恨,难道不应该么?”
薛翎半天不语,因为方进石说的实在有理,她无从反驳,过了好大一会儿,薛翎道:“好吧,你说的没错,他是罪孽深重死有余辜,你给小妾报仇雪恨,做的也没错。”她中间停顿了一下又道:“他是我弟弟,自小跟着我一起长大,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要杀死你替他报仇,我也没做错。”
方进石坐着看了她好一会儿,放弃了想要说服她的念头,这个女人和薛正一样,骨子里那种死不回头的坚持,很难拉的回来。
不过有一点方进石有点把握,嘴上薛翎说的这么狠巴巴的,可是未必会希望他当真的死掉,有谁见过下砒霜下毒药当前被害人的面的,她无非是想告诉方进石,她是来害死他的。
只是人心复杂,方进石也不敢肯定她的想法,尤其是这样的一个女人,薛翎坐在墙角凳上,背着他面向墙壁,竟然好像不再理他。
两个人竟然沉默了好大半天,方进石看看外面,天色渐晚,就站起来道:“天黑了,我回去了,你……你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好好想想吧。”
他取过桌面上那碗有毒的五味苦子汤,一下子泼到地上,拿了那个小碗准备到外面处理掉,他走出房门道:“我走了。”
薛翎迟疑了一下,竟然踩着凳子桌子,从窗口跳到外面截在他在面前,道:“你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