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普鲁士上下都在举国欢庆,表示他们愿意同十恶不赦的法兰西,以及统治这个邪恶国度的恶魔,决一死战的时候,身为国王的威廉三世却一反常态,时常将自己关在波茨坦王宫的书房里。
在这里,听不到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与喝彩声,也听不到那些高亢激昂的各种爱国歌曲,还有无数向自己表达忠心的狂热臣民。
威廉三世虽不过是中人之姿,而且还有点后知后觉,但为人不傻,更不愚蠢。
在去年登基前后,那些富于感情的普鲁士青年们都敬重他,认为威廉三世属于正直化身的君王,是结合弗里德里希大帝的原则,同时又能接受新思想的一个新纪元的开创人。
很多时候,威廉三世认为对于坏的统治者来说,法国大革-命是一种惩戒。在这方面,一些贵族和政-府部门的高级官员,也积极主张改革社会现实中,某些不合理的地方。
当然,宣扬普鲁士改革,不可能采取法国大革-命那样的暴力革命形式,而只能是一场“自上而下的革命”。在这方面,司法大臣豪格维茨和财政大臣斯特鲁恩西,都是积极支持者。
斯特鲁恩西曾在一封给威廉三世的信中写道:“法国自下而上的革-命确有成效,不过这种革-命在普鲁士会自上而下地完成。所以,我恳请国王陛下开启普鲁士的民主之道:为限制贵族特权而不懈努力着……等到过几年,普鲁士就将不会再有特权阶级。”
显然,自由派出生的斯特鲁恩西过于乐观了,威廉三世虽有见地和知识,却缺乏决断力和灵活性,束手束脚,且胆小怕事,不是一个能够独自做出重大决策的人物。
不可否认,斯特鲁恩西在这封信中所表达出来的想法,在当时持自由思想的普鲁士知识分子和高级官员中间也颇具代表性。
一方面,他们认可法国大革-命的总体效果,比如说继承了大革命-遗产的安德鲁法国大杀四方,一举干掉了腓特烈大帝都没有摧毁的哈布斯堡王朝,并希望能将法国的先进制度和措施引入普鲁士;
但另一方面,他们对普鲁士避开暴力革-命,并以和平方式改善自身这一前景也颇为乐观。
然而现实情况是,改革在普鲁士很难被推进。
主要原因在于主张改革的进步贵族和知识分子,只占普鲁土人口的小部分,而在乡村地区,“亦即87%的普鲁士臣民所居住,并且由容克贵族进行统治的地方”,封建制度依旧“完好无损”,其巨大的阻力使得改革派表现得一筹莫展。
相较于法国在十八世纪便已逐渐腐朽的封建体系,直至1798年,“普鲁士的封建体系依旧厚实健全,而且还充满活力……不必多费功夫就可以把各种改革计划,贬低为庸人自扰”。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最优秀的人才早已认清改革的必要性也无济于事”,因为当下的普鲁士“太健康了”,并没有出现“革命形势”。除非是出现了某种无法挽回的灾难……
在远离柏林的狂热与喧嚣过后,这位年轻的国王已经明白,眼下的一切并非自己需要的,或是希望的,更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无情的从背后将他和普鲁士推到了如今的战争状况。
至于,这双无形的大手是谁?有记仇的太后路易丝,代新恨的王后露易丝,好战的枢密院文官,还有近乎疯狂的近卫军,以及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柏林市民。
但很快的,威廉三世忽然就猜想到,那位远在巴黎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安德鲁-弗兰克,或许才是这一切的幕后推手。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毕竟,骰子已经掷出去了。
忽然,波茨坦王宫上空响起了嘹亮的军号声,然后就是一阵急促的鼓点,那是近卫军乐队准备演奏《腓特烈大帝进行曲》。
威廉三世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大座钟,现在已是下午两点一刻,自己将作为普鲁士君主,带兵出征了。
很快,侍从的脚步声从走廊上出来,他们将为威廉三世梳洗打扮,然后换上一身近卫军制服。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普鲁士国王将立刻下楼,与王后露易丝会面,并在包括玫瑰龙骑兵团在内的数千近卫军的护送下,乘坐马车赶赴西南方,2百多公里之外的魏玛公国。
两天之后的6月8日,威廉三世一行人,就会进入到中部战区的布伦瑞克军团。
依照以往的惯例,布伦瑞克公爵会将联军总司令的指挥权,象征性的交给威廉三世,并以军事枢密院大臣(总参谋长)的身份,继续指挥北德意志联军。
与此同时的,法兰西执政官也在6月5日,再度离开了巴黎,继续以法军统帅的身份,启程前往法兰克福督战。
出发之前,安德鲁就站在书房外的露台上,默默注视着下面的广场,数十名近卫侍从正忙忙碌碌的,装运执政官专属的军用物资。其中就包括:
后装步枪、转轮手枪,仅千发的纸壳子弹与少量的金属子弹、军用4倍瞄准镜,以及高精度的双筒望远镜;
装有各式各样的制服、礼服、拖鞋、靴子,以及雨衣和雨鞋等的大旅行箱;
保存鸦-片汀、阿司匹林、不同用途的消毒剂,以及神秘药物的特殊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