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这些详细的利弊因素,马拉申科没打算跟吉尔去详细说明,动动嘴皮子都已经嫌累的那种。但吉尔那边却因眼前的此情此景,而对马拉申科产生了一些异乎寻常的新看法,只不过没心思搭理这些的马拉申科自己,对此是毫无察觉就是了。
“伱既然都给他们分发物资,为什么就不能把他们送出城市去呢?这样难道不是更好吗?还能为你减轻负担。”
“......”
本不想回答这种问题的马拉申科一听这话,觉得这小丫头片子实在有些“智商欠费”,这要是不稍微解释一下都有点不痛快的感觉了。
“如何甄别那些被疏散出去的德国佬平民里,有没有混着跑路的呐粹大鱼?以后我可能会有功夫慢慢处理这事儿,但现在,抱歉,我顾不上。如何以最高效费比干死那些呐粹已经够让我头疼了,没心思再考虑这些。”
“另外......”
摇下车窗的马拉申科顺着车窗边沿弹了弹烟灰,视线也随之移动到了街边路过的一队巡逻战士们身上,而后继续开口。
“你也看到了,现在是我所控制的区域是全面军管状态。区域主干道的使用必须以为军事服务为优先前提,前沿部队每天所需物资和作战车辆的通行已经够拥挤了,再让那些德国佬的难民跟我的部队掺和在一起,你猜猜会发生什么事?”
“只需一个乔装打扮、浑水摸鱼的狂热呐粹靠近上前,就能让我的成吨物资、或是一整车战士、一辆崭新的重型坦克被当场抹消。”
“所以结果很明显了,除非呐粹不是被灭了就是投降、这场战争彻底结束,否则军事管理一天就不会解除。我会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我的战士们负责,把他们所遇到的任何可能风险降到最低,即便这是以这些德国平民承受苦难和风险为代价,我也不会犹豫。”
“......”
安静地坐在后排的另一边,认真地听完马拉申科讲的这番话。
并未有任何开口打断的吉尔像是陷入了沉思,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注视着车外的同时也在思考着什么。没有打破这种沉默的马拉申科也是一句话都未再说,直到片刻之后像是思索告一段落的吉尔再次主动开口。
“知道吗?你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你一边给这些无辜的人带来活下去的希望,另一边却又堵死了他们的逃生之路。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为这次的专访写一个结尾、一个评价,你离世俗的善良如此之近却又仿无比遥远,这真的让我感到非常困惑。”
吉尔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回答,只是这样的回答却依旧无法消除她心中的困惑,反而更加加深。也终归令吉尔意识到自己想要真正了解眼前这个男人,恐怕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前提是有机会的话。
“战争中的善良其实是一个弱点,一个无法隐藏的明牌弱点。”
“不择手段、毫无底线的一方能够获得战场规则下更大的优势,这无法否认。我所要战胜的,不仅仅是这样一股连人渣都不配称呼的敌人,更要战胜我内心那仅存的善良和人性。”
“战争把我们都变成了怪物,吉尔小姐。唯一的区别在于我们还渴求着有朝一日能变回一个正常人,而那些呐粹祈祷的,则是与这世间的一切邪恶以及恶魔为伍。
“而我们,就是负责送他们下地狱去见恶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