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进入东普鲁士之后就已经对这样的景象司空见怪,以至于现在都见怪不怪,曾不止一次地感叹过“战争改变了所有人”的马拉申科现在,也只是继续望着车窗外的景象外加缓缓开口。
“我们与德国人之间确实是敌对关系、是势不两立的绝对死敌,过去几年里还有现在的胜利将至前都是这样,这是事实不错。”
“但我问你,科京,你觉得我们就必须和德国佬这样世世代代永远仇恨下去吗?永远都没个完了,没有结束吗?德国佬就钉死了永远是我们的敌人,再也改变不了了?”
“......”
马拉申科看似不着边、与事情无关的话,倒是一下子把科京给问住了。
以前还真就没仔细思考过这么长远问题的答案,要说现在去想去思考,一时半会也难得出什么有意义的答案,反倒不如朝马拉申科实话实说。
“我承认我对这么长远的问题想的不多,只能说我的第一反应是敌人自当越少越好,你可以接着往下说,我想听听看。”
科京至少把一件事说到了点子上,这已经足够缓缓点头的马拉申科把话继续往下说了。
“看吧,我们都知道敌人自当是越少越好的道理,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怎么少,用什么手段执行下去来达成这个“少”的目的。”
“准确来讲,在战争中打败德国佬只是个开始,而不是结束,要想彻底让德国佬不再是我们的敌人还有很多事要做。”
“仇恨和敌意是能被传承下去的,科京,会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想让敌人彻底消失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铲除掉仇恨和敌意滋生的土壤,并尽可能减小这片土壤的扩散范围。事先范围扩散地越小、你事后铲除起来就越轻松省力,我所要做的事情就是为了后者,这也是为了我们以后的长远发展而考虑。”
“暴力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但解决不了全部的问题。要想彻底铲除掉德国佬对我们滋生仇恨和敌意的土壤,这还需要做很多事,我现在也只是在做一些基本的提前准备。只要我还坐在师长这位置上一天,就总得为未来打算、做点有意义的事,任何时候都不例外。”
“.......”
若有所思的科京大概理解了一些马拉申科话语里的意思,随即便似懂非懂地朝着马拉申科试探性发问。
“所以你是想用尽可能少的伤亡收买人心?让德国佬的平民觉得你在尽最大力度避免更多地伤害他们?”
闻言的马拉申科先是瞟了科京一眼,发现科京那一脸认真的模样恐怕是真没想到别的什么好招,也可能是这个时代的人思维局限性确实也就到这儿了,和后世二十一世纪的各种后现代魔幻现实没法比。
总之,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得马拉申科来小小地“点醒”一下。
“你那种说辞太老套了,只有脑子里塞大粪的蠢猪式宣发者和新闻从业者才这么干。”
“凭什么说是我尽最大力度地避免伤害他们?我是在救他们,将他们从呐粹的死亡高塔中提前解救出来。那座耸立的死亡高塔就像活棺材一样一个接一个吃掉大量的活人,等到攒够了、吃饱了,轰隆一声巨响再把里面所有的人都报销,这是呐粹的邪恶之处。”
“红军要做的事是提前摧毁这座死亡高塔,摧毁呐粹这该死的吃人活棺材!我们是在救那些平民,在他们迈入这口活棺材之前就把它彻底炸了,粉碎呐粹拉人殉葬的邪恶野心,这不知道救了多少人的命。我们可不是什么论多论少的伤害者,我们是拯救者、是救赎者。”
“我们没有篡改任何事实,没有任何添油加醋,这不过是一种叙事手法而已,科京同志。同一件事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看,甚至多角度连续看再把不同片段拼接起来就会有不一样的效果,但所有片段依然是事实,只不过角度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