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贵这小子倒是手脚利索,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手边的工作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全都安排下去,把每个人接下来负责的任务全都安排到位,这才得以抽出点时间来见马拉申科。
“陪我聊会儿天吧,有些话我想跟你说说。”
“......”
任大贵惊讶的并不是马拉申科的要求,而是马拉申科这一口流利的汉语、普通话。
虽说早在当初和师长同志见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他会说汉语,但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任大贵后来几次在全师大会和文艺汇演上见到师长同志讲话,那也是操着一口俄语而非汉语,久而久之甚至都快忘了当初师长同志说汉语这事儿,现在这猛地一听倒是又有些惊讶。
“怎么还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又不是第一次跟你说普通话了。行了,你也别有所顾虑了,跟我也说普通话吧,哦,或者说是东北话,哈哈。”
能跟“老乡”在一起说说汉语的感觉真的很好,马拉申科喜欢这种阔别已久的感觉、确实是,能回忆起家乡的事总是美好的。
“那俺就说俺们那嘎达的话了,师长同志,您只要能听得懂就行。”
“......你这话说的,怀疑我的汉语水平吗?”
马拉申科笑着表示质疑,任大贵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和着急。
“倒也不是,哪儿能呢?师长同志。俺.....俺就是寻思着,俺们这东北话就是搁俺们那地儿有外地人来了都不一定能全听懂,您这也不是俺们那嘎达土生土长滴银儿,就怕我一个两个没说好给您整误会咯。而且我这又是个粗人,就上过两年私塾,这...这表达可能也不清楚。”
不想再墨迹下去的马拉申科随便一挥手示意没事,这个话题可以到此终结,紧随其后便继续往下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开口说道。
“有件事我挺好奇啊,你当初到底是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的?远东.....应该说东北离这儿可有好几千公里,你到底怎么过来的?”
马拉申科当初倒是听任大贵大概说起过他的经历,记得好像是先给红军干活儿,而后又给德国佬抓走当劳工去了,但是其中的具体经过却是不大清楚,马拉申科可是尤其好奇这个。
听师长同志这么问,倒也没啥好藏着掖着的任大贵稍事思考、组织了下语言,基本捋清了那些乱成一团的破事儿后这才开口说道。
“那是39年的事儿了,俺当时和俺爹出门赶集去,寻思着把之前收来的苞谷卖点,换点肉吃给俺妹子补补身子,她当时老生病、身子骨虚。”
“谁知道刚到集市上就碰上新来的鬼子宪兵队长霍霍老百姓,还乱摸人家黄花大闺女。俺当时气不过就搁人堆里骂了一声、啐了一口,也是嘴贱了没忍住,结果让那鬼子宪兵队长给听着了,当场就指挥一群鬼子兵把这坨人给围了起来,说这里面有刁民骂他,让把人交出来。”
“结果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草的把俺给卖了,对那鬼子宪兵队长悄悄指俺。那逼养的宪兵队长二话不说把手一挥,俩鬼子兵就跨跨地上来把俺给提溜出去了,俺爹上来求情还被那鬼子宪兵队长给一脚蹬一边去了。”
“俺想反抗,但实在拧不过那几个鬼子兵,把俺死死架着,一转眼的功夫扔车里就给俺装走了。到地儿了之后有个汉奸头子上来说是俺辱骂皇军,有罪,要给皇军干活儿赎罪,干得好了还给发白面馒头吃。个逼养的净他妈胡扯,往后吃的都是窝窝头,不发霉都算好了。”
“再遇到转折就是几个月后的事儿了,也没几个月。那天俺正跟几个铁子给鬼子修炮楼呢,忽然过来一辆鬼子大车下来一队鬼子兵,揪住俺们哥几个就往车上扔。等车子到地儿了才知道是鬼子打仗了,要抓俺们去前线给他们挖战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