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萝冷冷地道:“明知是戏,还要演下去,真是难为你了!”
南云有些尴尬:“这几天,我有点急事······”
“你的奴才想必已经告诉你了吧。”沈青萝打断他的话。
南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哦。”
“我答应把名下产业过给你,”沈青萝目光冷冽:“可是,我有个条件。”
南云似乎在躲闪她的目光:“什么条件?”
沈青萝轻蔑地道:“怎么不敢看我?知道羞耻了?”
南云勉强抬头,挤出一丝微笑:“夫人取笑了。夫人请讲,南云无有不从。”
沈青萝脸上波澜不惊:“你我夫妻,缘分已尽,纵然你不肯休妻,我也决计不可能和你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南云一怔:“你待怎样?”
沈青萝面无表情:“我给你想要的东西,你必须信守诺言,让我好好生下孩子。”
南云忙不迭点头:“这个自然。”
“我居住的百合园,只要我活着,今生今世,你不许踏进一步。此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生老病死各不相干。”沈青萝言语虽轻,却是斩钉截铁。
南云半晌无言。
“我只要金子银子侍候,再有小容夫妻搬进来,其余闲杂人等,没有我的允许,一概不得进入园中。”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瞧着他:“至于府里的事务,我从此不再过问。这夫人的位置,谁稀罕,谁就拿去。”
南云低声道:“何苦如此。”言语中,竟带着几许伤感的意味。
“你若有异议,那么,不妨囚禁我一生在这里。”沈青萝以退为进。
“好,我答应你。”南云看着她消瘦的面容,咽下了肚里的话语。
自从发现她的秘密后,心里就存了嫌弃的心思,所以才会有肆无忌惮的伤害,可是,为什么,听到她如此决绝的话语,心里会有难过的感觉?
“给我一纸休书,我即刻离开你!”老实说,当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的时候,他着实震惊了,以至于,他甚至顾不得逼迫,逃也似离开她。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确是逃走的。
至于害怕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把这解释为,他在意的,是他的赠镯之恩。
恩爱或许曾经有过,如今,已如指尖的流沙,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从怀里,慢慢地掏出一叠契约。
沈青萝注意到,他的手指乌黑,指甲缝里,甚至存满了黑色的污垢。
她皱了皱眉。
他还穿着三天前那件湖水蓝衣裳,只是,衣裳上沾满着焦黑的尘土,几乎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衣袖处,甚至刮破了几道口子,露出了里面的内衣。
“你去了哪里?”她脱口而出。
南云的手一哆嗦,一张契约纸掉落在地。
“哦,没什么。”他低头拣拾纸张的时候,注意到了自己的失仪,迅速地拍打了一下衣衫:“路过一户人家,走了水,顺便搭把手。”
“没伤着吧?”沈青萝还要再问什么,猛然意识到如今的情形,立即止口。
他的一切,都已经与己无关。
南云神情复杂,抬头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沈青萝拿起契约,随手翻了几张,冷笑道:“好啊,都在这里了。”
南云诺诺地道:“已经加了印鉴,只待夫人手印了。”
沈青萝摊开手:“拿来!”
南云把一盒印泥打开,有些忐忑不安。
沈青萝将手指沾了浓浓的红色印泥,停顿了一下。
最后的时刻到来,南云努力压抑着狂喜的心情。
“记着你自己的话。”她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用力地,在契约上,按下了自己的手指。
爹,女儿不孝。女儿斟酌取舍,不得已而为之。
沈青萝在一张张纸上按下指纹,渐渐麻木。
爹,女儿到底辜负了您的一番心意。您在天之灵,原谅女儿。
一颗颗眼泪滴落纸上,却并没有化泪为珠。
厚厚的一叠契约终于按完,沈青萝像是虚脱般,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南云小心地收起契约,照旧揣在怀里。
沈青萝瞥了一眼,讥讽道:“恭喜南大老爷,沈家的家业,如今都姓了南,你爹泉下有知,一定会夸你治家有术,光宗耀祖。”
南云面不改色,柔声道:“过奖。”
沈青萝忽的站起:“无耻!”
眼前金星乱舞,头晕目眩,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南云连忙抱住:“夫人!”
黑汉子在门外嘿嘿:“无妨,是饿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