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里一时有些尴尬。
姝儿从卧室里出来,躬身行礼:“王后驾临,妾身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荣兰见姝儿面色潮红,鬓发不整的样子,越发妒恨,指着她怒道:“你这狐媚的贱婢,青天白日的,勾引可汗,成何体统!”
姝儿迎着荣兰的眼光,盯着她那张因为嫉妒与愤怒而有些变形的脸,微微一笑道:“王后息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荣兰向着登里问道:“您瞧她这副张狂样,哪里还把本宫放在眼里?一个婢女,何德何能,能做一宫主位?可汗若是不罚,只怕后宫的婢女都要跑光了!”
登里微笑道:“王后错了,她不是婢女,她是本汗的姝夫人。”
荣兰强压怒火,诘问道:“可汗难道忘了?你亲口贬她做浣衣局婢女。”
登里道:“王后你又错了。”他走近荣兰,直视着她的眼睛,缓缓道:“本汗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荣兰一时语结。
登里温颜道:“王后临近生产,诸事还需以胎儿为重,姝夫人说得对,生气对身子不好。王后还是回宫好好养着吧。我看你最近脸色不太好。”
荣兰冷冷地道:“可汗如今还记挂臣妾的身子?”
登里牵着荣兰的手,笑道:“结发夫妻,本汗如何敢一日忘却?”
一句温暖的话语,令荣兰止不住眼泪簌簌落下。想起为了爱这个男人,自己所忍受的委屈与煎熬,不禁悲从心来。
顾不得姝儿在眼前,荣兰趴在登里肩上,嘤嘤哭泣起来。
登里将她拥在怀里,好言安慰。
姝儿见状,默默退进内室。
只听登里低声道:“兰儿,莫哭,你哭得本汗心都乱了。”
荣兰此时化作一朵带雨的梨花,撒娇道:“臣妾就是要你心乱。谁让你爱上别的女人。”
登里笑道:“你是王后,肚量要大些。难道真的如你所愿,要本汗打断她的双腿?”
荣兰恨恨地道:“你若再象现在一般冷落臣妾,早晚一天,臣妾会亲手打断她的腿。一个断腿的美人,看你怎么爱!”
登里一本正经地道:“你若鲁莽,本汗绝不饶你。”
荣兰见他着恼,不屑地说:“一个满身癞疮的女人,哪里值得可汗宠爱?”
登里微笑道:“你不知,她已经好了。浑身的肌肤,就如婴儿般娇嫩。”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听在荣兰耳里,不亚于晴天霹雳,她吃惊地问:“她好了?谁医好的?”
登里笑而不答,眼里流露着温柔的情意。
荣兰目视着登里得意的笑容,一种寒意席卷全身。如果说,刚才还存在着一种幻想的话,现在,是彻头彻尾的绝望。
这个李姝,已经具备了一个完美女人的一切潜质,谁还会是她敌手?
荣兰环顾四周,大声喝道:“李姝,你给本宫出来!”一边叫喊着,一边挣脱登里的怀抱,迅速冲进内室。她的声音里,半带着哭腔,半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登里想不到她会突然如此冲动,吃了一惊。
姝儿在内室已经站了好久。外面的一言一答,一字不漏的听在耳里。
原来荣兰竟然挑拨登里,想要打断自己的腿。
荣兰你好狠。
若不是机缘巧合,得到可汗宠爱,只怕自己真的在劫难逃了。
耳边响起宁国公主临别的嘱咐:“我走后,你要保重自己,尤其要提防荣兰。她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你要想站稳脚跟,必须想个法子除掉她,否则,早晚害死你。”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个荣兰,已经成了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尖刀。
也许,真该考虑一下宁国公主的建议了。
幸运的是,这个荣兰,性格激烈,冲动易怒,跋扈嚣张,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正是作为王后的大忌。
现在,由于登里有了新宠,她妒恨交加,已经失去了理智,自己,何不借着这个机会,使她失去登里的欢心?
来不及细想,荣兰已经怒冲冲闯进来。
姝儿惊恐地向后退去。
荣兰举起手臂,冲着姝儿那张千娇百媚的脸,狠狠一巴掌打下去。
随着一声响亮的声音,姝儿半边脸立即红了起来。
荣兰发疯似的扯住姝儿衣领,嘴里叫道:“你这个贱婢!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怎样勾引男人的!”
登里从后面一把拉住荣兰,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荣兰哭道:“我要杀了这个女人!就是因为她,可汗都不爱我了。”
姝儿捂着脸,楚楚可怜,哭道:“都是妾身的错,愿求一死,以息王后之怒。请可汗赐死臣妾。”
荣兰骂道:“你这贱婢,还惺惺作态,还不去死!”劈手去打。
登里一时情急,一扬手,推了荣兰一把。
荣兰身子笨重,站立不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重重摔倒在地。
荣兰悲伤地看着登里,眼睛里充满绝望。
登里一时怔住。
荣兰脸色变得苍白,突然捂着肚子,嘴里发出痛苦地呻吟。
登里发现,她的裙下,流出一片鲜红的血,染红了身下的地板。
登里大惊,疾步上前,抱住荣兰,叫道:“你怎么了?”
荣兰痛苦地道:“肚子疼。我的孩子!”
登里抱起荣兰,大叫:“快,快传医官来!叫葛医官!”
荣兰无力地道:“送我回凤仪宫。我不要呆在这里。”
登里一叠声应道:“好,好,咱们回凤仪宫。你要挺住。”疾步出宫而去。
大批的宫女侍卫,匆匆离去。
纷乱的青鸾宫立即安静下来。
姝儿一片茫然的望着庭院,心里模糊地想:只不过摔了一脚而已,她的孩子怎么这么脆弱?
摸摸自己的肚子,姝儿心里忽然闪过一丝担忧。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倘若荣兰的孩子有个闪失,这下子,她更加不会放过自己了。
碧儿担忧地道:“这可怎么好?王后可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