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侍从们纷纷端上一盘盘香气扑鼻的狍子肉,罗列在每张桌子前。
登里笑道:“好了,大家快趁热吃吧。”
珍馐美味,佳肴满席,众人纷纷举著。
登里看着面前一大盘热气腾腾的美味,夹了一块肉送进嘴里,赞道:“好香。”忽然想起了什么,收回了筷子,回首低声吩咐贴身侍从丁四:“把这道菜分作两份,一份送给王后,另一份送给姝夫人。你亲自送去,莫要声张。快去。”
丁四有些诧异,却不敢多问,只得依言去做。
顿莫贺瞧见丁四将刚上桌的狍子肉端下去,不解地问:“难道可汗不喜欢吃吗?怎么端下去了?”
登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王后有孕,给她尝尝野味。”
顿莫贺笑道:“原来可汗还是个体贴的好丈夫。”
胡图将军叹道:“伉俪情深,难能可贵。”
顿莫贺将自己面前的肉,分了一半给登里,道:“微臣好羡慕可汗,能有个牵挂的人。”
登里瞥了一眼紫霞,调侃道:“你牵挂的人此刻就在身边。”
顿莫贺望了望紫霞,沉默了。
二
曲终人散,登里微微有些醉意,脚步有些踉跄,被丁四扶着返回寝宫。
丁四问道:“可汗,今晚上要哪位夫人侍寝?”
登里摆摆手:“谁也不要,我想一个人静静。”
丁四有些担忧:“可是您今天喝了许多酒,还是有个人服侍好一些。”
登里反问道:“难道你不是人?”
丁四无语。
登里停住脚步,问道:“狍子肉送去了吗?我是说姝夫人那里。”
丁四道:“送去了。小的亲自送去的。”
登里微笑道:“她说什么没有?”
丁四道:“夫人没有说什么,只是叫小的端回来,小的将盘子放在桌上就走了。”
登里叹了口气。
丁四小心地问道:“可汗既是喜欢夫人,何不直说?何必这样周折。”
登里半晌道:“难道你没有听说吗?她身有顽疾,不可接近。”
丁四道:“这有何难?宫里的葛医官,医术高明,还没有他治不了的病。叫他看看不就行了吗?”
登里摇头道:“可是我听说,连葛医官也束手无策。”
丁四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许现在就有办法也说不定。不然,可惜了这样美貌的女人。”
登里白了他一眼,却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
登里说:“那么,一会,你去把他叫来,我亲自问问。”
丁四道:“今天已经很晚了,不如等明天?”
登里急躁道:“本汗一刻也不想多等。”
丁四连忙道:“是,是,就今晚。也要看看葛医官是不是今日当值。”
三
葛医官听到可汗连夜宣召,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直到看到可汗好好地坐在那里,才松了口气。
登里和颜悦色地道:“葛医官,本汗召你前来,是为了一件事。”
葛医官洗耳恭听。
登里道:“听说你曾经亲自为姝夫人治过病,可有此事?”
葛医官道:“是,先可汗曾经命令臣下,为姝夫人诊治皮肤病,但是臣下医术浅薄,未能治愈。”
登里微微皱眉道:“原来她当真有病,若不是有一次在马场亲眼得见,我还以为是以讹传讹,还在半信半疑。”
葛医官道:“的确有病,臣下诊病之时,亲自检查过,亲眼看见夫人手臂后背都是密密麻麻的丘疹,惨不忍睹,只恨臣下无能为力。”
登里默然不语,面有不忍之色。
葛医官道:“自那之后,臣下多方查找典籍,终于在一本西域医典中找到了些端倪。”
登里大喜道:“怎么说?”
葛医官道:“其实臣下也并没有多少把握,只能试一试。也不知道如今夫人的病情到了何种地步,还需要进一步检查,看看是否符合医典的记载。”
登里兴奋地道:“你明日就去诊治。直管试,倘若能治好姝夫人的病,本汗即刻就升你做太医局首席医官,并赐你牛羊百只,黄金百两。”
葛医官道:“为夫人治病,是臣下职责,不敢因功领赏。万一失败,只求可汗不要怪罪臣下。”
登里安慰道:“本汗相信你定能药到病除。”
葛医官退下。
登里心潮澎湃,越来越烦躁,忽然站起来,叫丁四:“天好热,出去走走。”
丁四问道:“可汗预备要到哪里去?”
登里不加思索地道:“浣衣局。”
丁四张大了嘴巴,刚要说话,忽听得外面宫人禀报:“王后驾到。”
话音未落,荣兰已经笑吟吟进屋,看到登里一副要出门的样子,问道:“这么晚了,可汗这是要出去吗?”
登里有些尴尬,笑道:“天黑路暗,王后怎么来了?”
荣兰温柔地说:“可汗想着臣妾,派人送来野味,臣妾特来致谢。”
登里扶着荣兰坐下,道:“狍子肉好吃吗?”
荣兰娇羞万种:“可汗的心意,胜过世间一切美味。”
登里心中一热,轻轻揽她入怀,说道:“这些天冷落了你,莫怪。”
荣兰道:“可汗日理万机,臣妾怎么会责怪。”
登里在她耳边说道:“今晚,好好陪你。”
荣兰娇羞无限。
登里此时心里忽然转过一个念头:姝儿有没有吃送去的狍子肉呢?她有没有懂得我的心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