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主恨恨地道:“等我回去,一定找个机会,收拾仆固氏一族,叫她也尝尝疼痛的滋味。我这张脸,也不能白白毁了。”
姝儿感到一阵寒冷。
仇恨使人丑陋,丑陋使人仇恨,这两者,在宁国公主身上,结合得天衣无缝。
姝儿捏着布包,心里想,不过一年的时间,就已经改变了宁国公主。难道,有一天,我也会变成一个充满仇恨的女人吗?
李通走过来道:“公主,咱们该上路了。”
宁国公主紧紧握住姝儿的手,眼泪簌簌落下。
离别的时刻就要到了。此一别,就是永远。
姝儿慢慢松开宁国公主的手,哽咽道:“姐姐保重。”
宁国公主挥泪上车。碧儿随后跟上。
姝儿眼光一瞥,看见褚庆福从车后闪了出来。
他一直在注视着她,从未稍离。离别时刻,他怎会错过再看一眼的机会。
他想起她曾经的话语:我要好好记住你的容颜,好永不忘记。
此刻,他也是这么想。
从此后,往事如水,不老的,只有记忆。
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
彼此的眼神,已经痴痴地交缠在一起了。
顿莫贺看得怒火中烧,但是又不好失了体面,况且,此时此刻,也还轮不到他吃醋。
且不管你,反正离别在即,也生不出什么幺蛾子。
顿莫贺这几天异常紧张,虽然侍者回报褚庆福并无任何不轨行为,他还是放心不下。
李通见公主上了车,一切就绪,吩咐道:“启程。”
姝儿眼睁睁看着褚庆福缓缓上马,终于忍不住落泪。
就在马车启动的时候,登里突然喝道:“且慢。”
李通惊异地回过头来,问道:“可汗还有什么吩咐吗?”
登里淡淡地道:“本汗答应放宁国公主回国,是因为她是皇家的公主,身份特殊,所以特地开恩,可是并没有允许那个丫头也一起回去。”
宁国公主从车里愤愤地道:“碧儿是我贴身陪嫁的丫头,我回去,她自然也要跟我回去。”
登里冷笑道:“那么,这个姝夫人也算是公主陪嫁的人,以你之见,也要回去吗?踏进我回纥的女人,生是回纥人,死是回纥鬼,今生今世,永远只能留在这里。”
李通见此情景,陪笑道:“路途遥远,公主一路上也需要服侍,咱们都是男人,多有不便,可汗是否可以通融?不过一个丫头而已。”
登里笑道:“若是公主觉得不方便,索性就不要走了。我这里也不在乎多养一个女人。”
李通无奈,只好隔着车帘,说道:“公主,你看如何?”
碧儿紧紧抓着宁国公主的手,哭道:“公主不要丢下我。”
宁国公主看着碧儿,为难道:“我也不忍丢下你。”
登里大声道:“公主若是不想破坏行程,就让那个丫头留下。否则,公主就不要走了。”
碧儿无奈,只得含泪下车。
宁国公主哭道:“碧儿,别怪我。以后,你就好好侍候姝儿郡主吧。”
姝儿上前,抱住碧儿,失声痛哭。
李通带着怨气,大声说道:“可汗勿要远送,下官告辞。”
登里笑道:“一路走好。回去拜谢皇帝陛下。”
李通大声传令:“上马启程!”
一时,战马嘶鸣,车马行动,队伍徐徐远去。
姝儿和碧儿哭成一团,久久不愿离去。
褚庆福回头再望,只想把她的容颜牢牢记住。
此生已矣。从此后,天易见,见君难。
众人回转,姝儿犹自徘徊。
登里路过她身边,冷冷地道:“怎么?眉目传情,还没看够吗?”
姝儿吃了一惊。
登里厌恶地道:“众目睽睽之下,也不留些分寸。那个大唐男人很好看吗?值得这样看个不休?”
姝儿喏喏地道:“总是汉人,看起来顺眼些。”
登里气结,不屑道:“还敢犟嘴!难道我回纥就没有好看的男人吗?还不赶快回去!人都走了,还在这里做什么。”扭头而去。
姝儿紧上几步,说道:“可不可以叫碧儿跟着我?公主走了,叫她孤孤单单,依靠何人?我们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登里鄙夷地看着她,说道:“你也配叫人侍候?不行!”回头恶狠狠对碧儿说:“你到厨房干活。”
碧儿眼泪巴巴地道:“是。”
登里斜斜瞥了姝儿一眼,得意地走了。
折磨这个女人,有种快乐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