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顿莫贺慢吞吞地走着,留意着在身边经过的大臣们。
当登里走近时,顿莫贺叫住了他。
登里停住脚步,询问道:“堂兄,有事吗?”
顿莫贺微微一笑,说道:“闲暇无事,想要和你喝两杯,不知可否赏脸?”
登里笑道:“真是求之不得。”
两人找了一家干净的酒馆,要了个单间,上了一壶酒,一盘牛肉,几个素菜,斯条慢理地喝起来。
登里心知顿莫贺不会无缘无故找他喝酒,必然是有事要说。登里给顿莫贺倒上酒,说道:“堂兄今天找我,不会只是喝酒吧。”
顿莫贺抿了口酒,似乎心中有难以决断的事,不好启齿。过了半晌才说道:“有件为难的事情,想要你帮我拿个主意。”
登里道:“何事让堂兄为难成这个样子?说出来。小弟或许可以帮你。”
顿莫贺思虑良久,忽然说道:“算了,还是不要说了。”
登里焦躁道:“这样吞吞吐吐,不爽快,到底何事?莫非有人为难你吗?”
顿莫贺道:“这件事关系到家族名声,非比寻常,因此犹豫。”
登里疑惑道:“家族名声?难道堂兄知道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顿莫贺道:“这件事,压在我心中许久,说不得道不得,因此为难。”
登里道:“你就说出来,我帮你做主。”
顿莫贺看看左右,压低嗓音,道:“我若是说出来,你不要惊讶。”
登里被引得好奇心上来,道:“到底何事?”
顿莫贺道:“你大哥在宫中有了女人。”
登里泄下气来,道:“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个。无非勾搭个宫女,能算什么大事。”
顿莫贺道:“可是这个女人却不是宫女。”
登里一惊:“难道是父汗的女人?”
顿莫贺点点头,道;“正是。因此我才为难。”
登里的声音里有着微微的激动,问道:“是谁?”
顿莫贺盯着他,说道:“是王后。”
登里一下子站起来,用几乎尖叫的声音说道:“你说什么?”
顿莫贺很满意他有这样的反应,继续说道:“你没有听错,就是王后。”
登里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坐下来,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却不知道酒的滋味。
这个消息太让他震惊了。
他心里的惊喜不是用语言可以形容的。
多少年来,自己苦苦寻找这样可以扳倒叶护的机会终于来了。
登里有些不知所措。该怎么利用这个机会呢?得好好计划才行。
登里再一次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呢?这么严重的事可千万不能胡说。”
顿莫贺道:“可汗去富贵城时,我在宫里巡查,亲眼见到,叶护太子趁夜进入王后寝宫,焉能有假?”
登里疑惑地说道:“你为何今日才说?又为何对我说知?”
顿莫贺道:“我原以为太子只是一时糊涂,可是想不到他一再为之,为人子女,做出这伤风败俗的丑事,实在不配为储君之位。”
登里附和道:“是啊,就如禽兽一般啊。”
顿莫贺道:“上次在前线,你要我帮你时,我尚在犹豫,可是今天我已打定主意,象这等乱伦的禽兽,怎做的将来的国王?”
登里喜道:“你将如何?”
顿莫贺道:“自今日起,顿莫贺惟命是从,听命于登里王子。”
登里大喜,说道:“我知道,堂兄帮我,必然是有所要求。你放心,我将来必不相负。等我做了回纥可汗,你就是我的宰相。”
顿莫贺立即跪道:“王子如此器重,顿莫贺愿为王子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登里赶紧扶起顿莫贺,端起一杯酒,说道:“你我兄弟之间,何须如此多礼。来,喝了这杯酒,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顿莫贺也端起酒,一饮而尽。
一种崭新的联盟,推杯换盏之间,已经结成。
登里道:“如今,该怎么利用这件事,推倒叶护呢?”
顿莫贺道:“这几天,他们极有可能在宫中幽会,待我打探属实,咱们就可以做些文章了。”
登里道:“你是如何得知呢?”
顿莫贺道:“我无意撞见王后侍女传信给叶护。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这几天内,叶护就会悄悄进宫。也许就是今晚。”
登里道:“何以见得?”
顿莫贺道:“你忘了吗?我虽然已经不是总管,但还负责着宫廷守卫,一些消息,还是知道的。据我所知,今晚不是王后侍寝。”
登里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这事不好声张,只好咱们自己多辛苦些,今晚就在暗中观察,只待这一对狗男女私会,咱们就来个瓮中捉鳖,叫他插翅难逃。”
顿莫贺与登里哈哈大笑。
顿莫贺的笑声里却是复杂许多。
二
时值隆冬,夜色寒冷,顿莫贺和登里悄悄潜伏在暗处,冻得脚都有些发麻了。
登里有些支持不住了,说道:“也许今天不来吧?难不成咱们要在这里守一夜?”
顿莫贺道:“这点辛苦都受不得,怎么成大事?还是再等等。”
忽然用手轻嘘:“莫说话,你看,那不是来了?”
登里顺着顿莫贺手指的方向看去。夜色中,叶护青衣小帽,鬼鬼祟祟的出现在门前的小径上。
登里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屏住呼吸,看着叶护逐渐靠近。
真是色胆包天,不要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