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生前最爱体面的人,死的时候连一件完整的衣衫都没有。
就像是破布娃娃一样,尸体赤裸着扔到了他们的家门口。
谷道破裂而亡……
那日里,明明阳光高照却如坠冰窟,刺骨的寒冷席卷全身。
从那日之后他有了传染病,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疹子,军医说这是脏病。
坐在轮椅上的他每天都看着家人被折磨,一个个离开。
也许睁开眼身边的人已经凉透了。
院中人越来越少,每日被死亡的恐惧包裹着,承受着一个个家人离世。
娘亲临死前,把自己嫁给了汪昱。
这是唯一保护自己的方法,就当做做个契兄弟也行,让他不被饿死。
娘那时候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可她扛不住了。
满身脏污怎有脸面活着呢?
汪昱是他们家的家生子,流放之前早已是清白之身,并且考取了功名。
聂家一遭落难,也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护国将军府全家流放,他这个举人竟然带着仅有的家底一路跟着走了过来,从此再着流放之地落了户。
正是因为他有功名在身,这才得以保他一命!
每日他要代替他这个罪臣去上工,做苦力,官兵一边享受着践踏读书人的脊梁,一边又不敢真的杀死他。
再加上他会写字,偶尔会帮官兵们写一些家书什么的,也不要钱。
日子得以喘息,可他的身体却坏了。
说来说去,他也才十七岁……
……
山洞外,汪昱垂着头湿了眼角,笑着笑着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他从山下弄了一辆独轮的小推车,王爷说了他能带走少爷。
昂头望着天,真好啊!
夫人,你看少爷以后都会好了。
天空中仿佛出现了一道妇人的虚影。
“昱小子你做的很好,夫人为你感到自豪。”
她轻声细语,语气柔和,让人感到像是一阵轻柔的风拂过脸颊。
轻柔的风像是夫人的手,如小时候一样在自己的头上揉了揉夸奖自己。
……
山下路鸿运早已等待多时。
看见他们出现疾步上去想要跪下行礼,被封豫阻拦了。
“路大人无须多礼,事不宜迟,走吧!”
独轮车上聂远坐在上面,多年之后他又重见天日。
阳光温暖,清风柔和。
“汪哥,我们以后都会奔向更好的生活……”
对自己说,也是在对汪昱说的。
“少爷,您说得对,我们以后一定会好好的!”
聂远需要养伤,暂时只能寄宿在燕府中。
蒙家军的事情只能暂时放下,先给京城送了一封信,与皇帝通个气。
既然崔宵已经不是纯臣,皇上自然要扶植其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