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正木敬吾学习中（下）

人类最古老而强烈的情感便是恐惧，最古老而强烈的恐惧，则源自未知。

大多数人类对于所谓超自然现象，神秘的未知文明，以及所谓的宇宙人和外星人的恐惧，本质上是来自对未知的恐惧。

而正木敬吾则失去了对于未知的恐惧，毕竟，在见识到了那样强大的宇宙军事大帝国之后，他们已经很难再对其他的超自然现象，产生那样的恐惧情绪了。

作为孤身一人找到进化路线的人，他本身也有这个骄傲的资本，虽然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是他其实靠着一己之力，让人类的上限，一跃来到了宇宙水平。

如果不考虑其他的人类，正木敬吾对于基利埃洛德人本身就没有任何的恐惧心理，甚至，在不考虑其他人类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就算是面对所有的基利埃洛德人，优势也是在他这边。

因此，当正木敬吾从思考那个宇宙大帝国，转向思考基利埃洛德人之后，他所想到的不是基利埃洛德人的那些难缠的能力，而是如何彻底将这个已及存在于地球上长达三千万年的文明的威胁，彻底的消解掉。

而他的想法很简单和也残酷，那就是用人类的身躯‘束缚’住基利埃洛德人，然后用人类社会，一个又一个的把他们‘吃’下去。

但是正如他之前对卡斯托所说的那样，这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不论是技术上，还是道德上，这件事情都有些不是那么能够让人接受。

生命终究是生命，即使是被克隆出来的躯体，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生命，他们是不应该被随意的玩弄的。

而卡斯托让他来找崛井的原因也很简单，正木敬吾在失去恐惧之后，随之一起失去的还有对于生命的尊重，而崛井，显然就是正木敬吾的反面。

崛井对于生命和科学里的未知，永远充满恐惧，但是这也意味着他对于生命和科学，永远充满敬畏，真田良介和正木敬吾在和崛井的相处中，都意识过一件事情，那就是明明大家的科研天赋都很强，但是崛井的研究出来的东西，却总是缺少一种能让人‘wow’的感觉。

崛井的这种敬畏和恐惧，从功利的角度上看，其实是在束缚他自己科研天赋，但是不论是真田良介还是正木敬吾，他们都从未想过要改变崛井，因为他们需要这样的一个人能够监督自己。

崛井坐在实验台的后面，他听完了正木敬吾的叙述，然后小胖脸皱了起来，双手揉了揉鼻梁看着正木敬吾，“正木敬吾！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啊？！”

他站了起来，上下打量着正木敬吾，“你在消失了几天之后突然来找我，然后告诉我要为基利埃洛德人克隆人类的身躯，而且要在这个身躯上增加能够干扰基利埃洛德人脑电波的设备，甚至还要在每一具身体里安装能够感染灵魂体的病毒。”

“你这混蛋！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对于那些敌人，我当然也想要消灭他们，但是你这样的行为，就算人类社会现在还没有发展出和其他文明相关的伦理学，但是你的行为光是听着，也足够上军事法庭了！”

“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人类很可能会在几百年后的宇宙时期建立所谓的人类帝国，那么你正木敬吾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会在几百年之后，被你口中所谓的帝国审判，因为你惨无人道的实验！”

正木敬吾看着崛井，罕见的，他被骂的没有脾气了，他冷哼一声，“哼！你懂什么.就算是被审判，我也是”

“是个屁是！你还能是什么？宇宙级别的罪犯！”崛井对着正木敬吾说道，“如果未来有一天人类真的在宇宙里建立了新的文明，那么你正木敬吾这样的所作所为，就是人类文明的耻辱！”

“你会成为人类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刽子手，你对基利埃洛德人的所作所为，将会和大航海时期原住民的死亡，将会和白人对黑人做的活体实验，将会和人类历史上的每一场‘非人道的屠杀’一起，被钉在人类文明的耻辱柱上。”

“哼！那你说怎么办。”正木敬吾扭过头看向一边，在崛井的一通‘开导’之后，他开始冷静下来，“所以怎么办？基利埃洛德人一直潜藏在人类社会的周围，而且他们不动手，我们就不能动手，那么我们要怎么办？”

“这是一个基利埃洛德人的事情吗？”崛井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正木敬吾，“你这个混蛋能不能把脑子从阴谋诡计上移开，然后认真的看看重点是什么。”

“现在的重点是，人类要和人类以外的文明接触了，而且不是闪电人那种没有办法交流的文明，在这种情况下，人类应该以什么样的面貌在宇宙里出现，人类应该如何对待其他文明。”

“我当然知道！”正木敬吾不屑的说道，“哼！我是最先开始考虑这件事情的人，首先帝国必须是以人类为主体，然后科学必须.”

“你能不能别提你那个狗屁帝国了，那是几百年后的事情，你脑子能不能先看看现在！”崛井终于意识到正木敬吾的状态有些古怪，他上下打量着正木敬吾，“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张口闭口就是帝国？你受什么刺激了吗？”

“哼！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吗？真田良介可能被卡斯托复活了，而且送到宇宙里的某个帝国里去了。”正木敬吾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那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很庞大的，宇宙帝国。”

听到真田良介的名字，崛井沉默了一会儿，对于真田良介可能还活着这件事情他很开心，但是对于宇宙帝国的消息他还保持观望的态度，终于崛井开口道，“我先不提其他的，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本质上，其实不归我们两个科学家管吗？”

TPC的高层会议室内，圆桌的正前方是泽井总监，他的左手和右手边分别是南原和吉冈，而在桌子的另外一头，是双手撑着下巴的卡斯托。

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了起来，整个房间一片黢黑，只剩下投影，还有幕布边上的正木敬吾和他身旁崛井讲解的声音。

吉冈靠在椅背上听完了正木敬吾的叙述，然后他打了个哈欠，“可以了，停一下，这些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正木敬吾有些疑惑的看向泽井，只见对方朝他笑了笑，“吉冈、南原、我、卡斯托，在你去找崛井说你的计划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会议室里讨论了很久了。”

正木敬吾的目光看向卡斯托，而卡斯托只是耸了耸肩，“你不会觉得你那种变态的计划真的能够成功吧？你这种行为运气好了确实能做到人类和基利埃洛德人融合，然后一点点消灭掉基利埃洛德人，但一旦运气不好，甚至你口中那个帝国还没有建立，只要人类社会出现一点点危机，第一时间被反噬就是人类。”

“幼稚啊，正木敬吾你还是太幼稚了。”南原‘刷’的一声撑开扇子，“既然想着用时间和人数去吞噬掉那些基利埃洛德人，太幼稚了。”

停顿了一下，然后南原重新合上扇子认真的说道，“你打算把基利埃洛德人束缚在人类的身躯里这件事情，首先技术上难度就足够高了，而且”

“而且会被钉在人类的耻辱柱上。”正木敬吾被这些人一句又一句的嘲讽弄得烦了起来，直接说道，“我知道这种行为违反了人类的伦理，那个胖子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你们能不能换一个说法？”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正木敬吾的话音，一起看向了崛井，崛井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了自豪和骄傲的笑容。

“崛井你这小子有脑子啊。”吉冈满意的看着崛井，“正木敬吾的这个计划到处都是漏洞，人类可不能给宇宙人抓住把柄。”

“就算说啊，这么弱智的计划，正木敬吾你的资本家身份让我表示怀疑。”卡斯托也跟着说道，“哪个资本家会以加害者的身份出面。”

“正木敬吾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坐上我的位置，可是，你觉得我是靠着让敌人死亡的方式建立起TPC的吗？”泽井笑着看向正木敬吾，“不，我是被所有人支持着坐上这个位置的。”

“你们这些.”很少来参与这种会议的崛井张了张嘴巴，他和正木敬吾对视一眼，这两个科学家突然发现，好像他们两个误解了这场会议的主题。

“你们想的全都没有问题。”卡斯托出声打断了正木敬吾和崛井的思考，“正木敬吾你想要消灭基利埃洛德人，这当然没有问题，崛井你站在道德的层面上做出的抵制，这自然也没有问题。”

“问题是，你们回到问题最初的地方，一个简单的问题，基利埃洛德人为什么要听你们的，和你们制造的克隆身躯结合？他们真的喜欢碳基生物的生存方式吗？基利埃洛德人明明人人都可以和人类结合，但是自从人类有历史记载以来，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和人类结合了，这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而且。”吉冈敲了敲桌子，没好气的说道，“现在的问题是，除了那些要倾向人的一方的基利埃洛德人，地球上还存在着大量的，敌视人类的基利埃洛德人，你不考虑那些有敌意的人，没事想着把那些不打算对人类动手的基利埃洛德人杀死干嘛？”

“有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正木敬吾你要记住，未来你一定用得到。”泽井还是笑着，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睛里带上了一丝认真的神采，“不管什么时候，有一点是确定的，我们要把朋友弄的多多的，把敌人弄的少少的。”

说到这里，泽井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正木敬吾，“我之前不都展现过了吗？基利埃洛德人明明是那么好用的工具，你没事想着把他们全部弄死干嘛？”

“一个基利埃洛德人能够抵得上TPC舆论部门的一个小组！你知道这样的宣传和心理调节能力有多么难得吗？！你知不知道现在心理医生有多么稀缺！”

说完，似乎是被气到了一样，泽井总监闭上了双眼，靠在椅背上不再说话。

正木敬吾和崛井对视一眼，他们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这一次的会议没有居间惠了，和这些人比起来，居间惠队长实在是太善良了.

正木敬吾张了张嘴，然后气愤的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基利埃洛德人对人类精神的引导，可以是好的，也可以是坏的.”

对于正木敬吾的问题，卡斯托、南原和吉冈也沉默了，即使再说的天花乱坠，但是基利埃洛德人的危险性终究是存在的，而且他们终究不是人类，是无法彻底相信的。

“嘶~~”卡斯托看着南原，“这确实是个问题啊，你们参谋部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能有什么想法？”南原看向吉冈，“喂！你这家伙说句话啊，你不是主张把基利埃洛德人当作人类的工具和武器的吗？”

“开什么玩笑，我警务局只负责消灭敌人，如何管理他们，那不是我的工作。”吉冈摇了摇头，然后重新躺在椅子上，开始摆烂。

正木敬吾的嘴角抽了抽，合着这些家伙，说了半天，结果屁的方案都没有提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