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银花,推杯换盏,歌舞升平,宫里一片热闹,处处充斥着盛世的祥和。
公侯勋贵,朝廷重臣,纷纷上前敬酒,皇帝来者不拒,喝酒嘛,自然就要喝痛快,也是难得放松的时候。
“陛下!”
礼部尚书王钝走了过来,小声说道:“南场殿试,一甲,二甲进士已经全部进宫,如今就在奉天门外等候!”
朱雄英点头:“宣!”
今晚月光宴本就是宴请新晋学子而准备的,他们才是真正的主角。
歌舞全部撤掉,所有官员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就连朱文珏都知道老老实实回到父皇身边,宴会的立马安静下来。
“宣南场殿试,中榜学子觐见!”
随着太监一声嘹亮的声音响起,奉天门方向迅速走来一群学子,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也有五六十岁的老头,位于所有人前面的有三人,也就是本次殿试的一甲,通俗讲就是状元,榜眼和探花。
“学生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学子立马行礼,高中殿试的学子全是进士出身,所以也是天子门生,自称学生也没什么问题。
朱雄英并没有回到主位上坐着,而是一直站在臣子们之间,手中还拿着酒杯,微微点头,带着一丝笑意说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
这些学子也是头一次进宫,即使起来也不敢抬头,更不敢说话。
朱雄英招招手,朴不了立马端来御酒,走到一甲三人面前,问道:“陛下要为状元郎赐酒,你们三人谁是状元啊?”
话音刚落,中间那名瘦青年站了出来,低着头拱手道:“学生,,,学生王艮,见过,,,陛下!”
王艮已经紧张到话都说不成样的地步,朱雄英走上前两步,说道:“不必紧张,朕会钦点你为状元,赐进士及第!”
王艮始终不敢抬头,说道:“陛下……学生……学生不是紧张……而是……学生从小……就有……就有口吃的毛病……”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感慨,好好的状元,竟然有口吃的毛病,真是可惜了。
朱雄英却微微一笑,说道:“既有口吃,却没有自暴自弃,求学之路,想必也比别人艰难许多,朕不会因为你口吃的毛病而取消你的功名!”
说着,又言道:“把头抬起来,朕要看看今年的文曲星是何等的才俊!”
王艮有些犹豫,拱着手继续说道:“学生,,,学生相貌丑陋,恐,,,恐会吓到陛下,万,,,万死之罪!”
朱雄英语气平静道:“无妨,抬起头来!”
王艮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只见这位状元郎长的实在是奇特。
额头隆起,又尖又细,眼睛又小又圆,尖嘴猴腮,五官极不协调,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受。
这种面相,一般都是阴险狡猾之人,但朱雄英却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自卑和惭愧。
而在场之人看到王艮这般丑陋的相貌,顿时议论纷纷,刺耳的声音让这位状元郎羞愧的低下了头。
朱雄英倒没说什么,而是对着另外两人问道:“谁是榜眼?”
“学生胡广,见过陛下!”
这位叫胡广的榜眼,长得那叫一个体态修长,相貌堂堂,一张国子脸,颇为端正威严,这颜值都快赶上卓敬了。
单从相貌来说,和刚才的状元王艮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那就不是放在一起能比较的人。
探花是一个叫李贯的人,三人年纪相仿,都是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的样子,而且既是同窗又是同乡,还是好友。
“状元郎,抬起头来!”
朱雄英突然拍了拍王艮的肩膀,说道:“王艮,南场殿试一甲第一名,赐进士及第,授翰林院……”
“陛下!”
礼部尚书王钝突然打断了皇帝的话,拱手说道:“王艮虽有才学,但如此不堪之貌,若是点为状元,实在有损朝廷颜面!”
“臣附议!”
不少官员站出来反对皇帝钦点王艮为状元。
练子宁也站了出来,说道:“陛下,我大明状元当是相貌堂堂,五官端正,王艮不仅面相丑陋,且有口吃毛病,当不得状元魁首!”
古代也有选官标准,除了才学和能力外,还要看长相,威容严恪,仪容端正是标准长相,还要留把好胡子,如果能有重眉那就更好了。
另外声音还要洪亮,字正腔圆,不能一开口就是方言,皇帝都听不懂。
尖嘴猴腮,大腹便便,獐头鼠目,鸢肩豺目,弯腰驼背,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或者一把络腮胡子,和李逵似的……这样的形象基本与当官无缘了。
说白了,没有当官的样子!
而王艮相貌丑陋,且有口吃,按照选官规定,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听到周围人都在拿自己相貌和毛病说事,王艮自知羞愧,说道:“陛下,学生相貌丑陋,天生口吃,实在当不起状元,请陛下将学生划为三甲,学生没有任何怨言!”
历史上因为有才学却因相貌丑陋错失状元的人也有,钟馗就不说了。
洪武二年,大明第一次科举,郭翀考中殿试第一名,而老爷子当年因为此人貌不惊人,不足以显示大明帝国的新兴气象,于是将气宇轩昂,相貌堂堂的吴伯宗钦点为第一名。
眼前的王艮也是一样,吃了长相的亏。
“陛下!”
王钝接着说道:“王艮有真才实学,考中魁首也实属不易,若归于三甲,实在不公,可降为榜眼,状元之位由胡广补之!”
王艮倒没什么反应,他已经认命了,也想到了这个结果,可一旁的胡广心中顿时一振,眼神中充斥着无比的激动。
状元,榜眼,都会赐进士及第的功名,授翰林院编修,其实没什么区别,但从名声上讲,区别很大。
世人只记得骑大马,穿红袍的状元郎,哪里会知道什么榜眼!
“六部尚书,侍郎,都察院御史,还有你们……”
朱雄英指着在场的文官大骂道:“都是德高望重,受人尊重的老臣,怎么也学会以貌取人,狗眼看人低的毛病了!”
“当着人家王艮的面,一口一个相貌丑陋,有损国体,专往人家痛处说,这难道这也是圣人教你们的狗屁话!”
“选官首看能力和品行,长得好看,无德无才,又有什么用!”
“这满朝臣工,个个相貌端正,又有几个能为朝廷分忧,为百姓谋福的!”
朱雄英将在场反对王艮为状元的文官骂的狗血淋头,无人敢言语。
“王艮,你的整军策论朕看了,写的非常不错!”
朱雄英正色道:“朕不仅赐你进士及第,翰林院编修,还会派人去你的家乡报喜,赐匾赐金,光耀门楣!”
王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感动的痛哭流涕。
“陛下皇恩,学生必誓死以报!”
坐在不远处的詹徽双眼一闭,感慨道:“朝廷又得一把快刀,不知是福还是祸!”火树银花,推杯换盏,歌舞升平,宫里一片热闹,处处充斥着盛世的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