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的话让孔克庸心中有些愧疚,分家不分姓,都是同一个祖宗,北边做出的事让他感到有些耻辱,如今的新政,他也知道,对于百姓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这一点凡是长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所以究竟是公论还是私心,他心知肚明。
而且,皇帝的心腹大臣被逼死,朝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孔克庸听出了言外之意,皇帝恐怕要对北边的那些士绅下手了。
孔克庸神情严肃的说道:“新政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们南宗倒不是要反对,纲常礼法固然重要,但和天下百姓的温饱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听到此话,朱高炽立马笑呵呵的说道:“孔先生大义,既然你们南宗敞亮,我也不卖什么关子了,只要你们帮着朝廷推行新政,朝廷全力支持你们回去,陛下说了,朝廷会让你担任衍圣公的爵位,不过,陛下也考虑到孔先生或许会嫌弃这个名号,特意把衍圣公改成文宣公,正式认祖归宗!”
与其说是和谈,不如说是一种交易,朝廷帮你们南宗回老家,你们要帮朝廷全力推行新政。
“我二弟从小顽劣,年少无知,铸成大错,我替他向你们赔个不是,但错了就是错了,该罚还是要罚,如今已经被削掉爵位,鞭打五十,囚禁宗人府,还请孔先生宽容大量,勿要在放在心上!”
说罢,朱高炽对着外面招招手,一名宫里的太监走了进来,捧着一块盖上黄布的东西走了进来,放在桌子上。
朱高炽一把揭开,只见是一块崭新的牌位,上面赫然写着大成至圣文宣王圣人灵位。
“这是陛下亲自赐给孔家的圣人牌位!”
朱高炽又指着牌位旁的册子和印绶说道:“这是朝廷赐给孔先生的文宣公宝册和印绶!”
孔克庸并没有多少惊讶,良久后,叹息一声,说道:“在下谢过陛下和燕世子好意,可我们南宗族人已经在衢州安定十几年,实在不愿大费周章举祖北迁,我们只想当个平民百姓,种地读书,安稳生活,实在不愿碰什么新政,也不图什么衍圣公之位,更何况我们南北之间,,,哎,,,”
孔克庸说的都是心里话,百年前就已经分家,他实在不愿因为此事,和北边的人闹得脸红脖子粗,让天下人看笑话。
当年,忽必烈与群臣议论如何册立孔氏后裔,最终确立南宗为孔氏的大宗,忽必烈传旨令南宗孔洙回到曲阜继承爵位,主持祭祀。
然而孔洙回应称,南宗定居衢州已久,先人的墓庐都在,难以割舍,而北宗族人守庙护茔有功于祖,愿让出衍圣公爵位给北宗的弟弟孔治。
对孔洙的举动,忽必烈大为赞赏,称孔洙是真正的圣人后裔,当年南宗孔洙让爵,怕南北同宗子孙因此生隙,妄生争端,便立下家规,后世子孙均不得违背,所以孔克庸才不愿回去。
一旁的朱棣听出了他的顾虑,说道:“孔大先生,你什么意思,陛下赐给你的东西,你敢不要,想抗旨?还是看不起我们朱家?”
“实话告诉你吧,陛下让你们南宗去推行新政那是看得起你们,即便你们不去,朝廷也会办了北宗!”
“北宗无功受禄,备受朝廷优待,仰仗的不过是圣人余荫,不思为君分忧也就罢了,反而还和朝廷作对,占着茅坑不拉屎,还到处乱崩,这样的人还留着作甚!”
“你别以为除了你们南孔,朝廷就找不到其他人,圣人后裔何其多,想当衍圣公的人多的是,既然有南宗,北宗,那本王觉得还会有西宗,东宗,本王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当衍圣公的人!”
朱棣的话可是把孔克庸吓得不轻,意思也很明确,你们南宗要是不干,朝廷就随便找个姓孔的扶上去,只要他愿意帮朝廷推行新政,至于是不是圣人之后不重要,朝廷说他是,那他就是,只要他听话,他就是正儿八经的衍圣公。
朱高炽接着说道:“我父王说的没错,孔先生所担心的事情已经不存在了,以后恐怕没有什么北宗了,这样吧,本世子斗胆替陛下做个主,只要你们愿意举族北迁,路上的花费全由朝廷来承担,你看如何?”
孔克庸为难的说道:“这,,,这不是钱的事,哎,,,”
朱棣像把硬刀子,不断的威胁,朱高炽则是把软刀子不断攻心,父子俩不断给孔克庸施压。
而且这父子俩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北宗必倒,你们南宗爱回不回,你们要是不回去,你们的老窝就要被鸠占鹊巢了。
“此事关乎全族,在下一人实在做不了主,恐怕还要回去和族人商议一番才能决定!”
孔克庸以退为进,他现在确实很矛盾。
朱棣拍了拍桌子,说道:“你身为族长还有什么做不了主的,你要是个敞亮人就给句痛快话?”
朱高炽也趁机说道:“孔先生,朝廷理解你的难处,可你也要理解陛下的难处啊,我能等你,陛下能等吗?”
“新政能等吗?”
“你多耽搁一天,天下的百姓就要多饿一天肚子,我说句实在话,朝廷实在等不起你,天下的百姓也等不起,孔先生要真觉得为难,我们父子也不勉强,我们该说的,该做的都做到了,正好王老尚书也在这,我们父子也不怕陛下怪罪!”
“燕世子言之有理!”
王钝趁机说道:“你们就这么看着北边的那些人败坏圣人的名望?”
“孔先生,陛下为了新政宵衣旰食,由此可见其决心,新政大业,只争朝夕,你给个准话吧,不管如何,我们也好给陛下一个答复!”
孔克庸神情复杂,心中更是矛盾,他不由看向坐在不远处的南宗宿老,仿佛在问我该怎么办!
那南宗宿老握着拐杖,只是微微点头,孔克庸瞬间明白了,说道:“南宗愿意举族北迁,回归祖地,帮助朝廷推行新政,不过,在下还有个小请求,请各位转告陛下!”
王钝说道:“孔先生请讲!”
孔克庸说道:“南北二宗虽然早已分家,但说到底还是同族,可否看在圣人的面子上,勿要赶尽杀绝!”
王钝立马说道:“陛下仁善,想必一定会手下留情!”
看到事情谈妥了,朱高炽瞬间松了口气,朱棣转身就走,骂骂咧咧的说道:“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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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武英殿内,一名小吏站在空旷的殿内,正是韩宜可的学生田度,朱雄英正在审阅他写来的奏本。
湘王已经把收集到的孔家罪证送到了宫里,朱雄英全部交给了田度,让他拟定孔家的罪名,而田度直接给皇帝上了一道孔家十大罪。
“写的不错!”
朱雄英站起身来,说道:“田度,朕正式任命你为曲阜县令,你回去告诉高阳王,让他动手吧!”朱高炽的话让孔克庸心中有些愧疚,分家不分姓,都是同一个祖宗,北边做出的事让他感到有些耻辱,如今的新政,他也知道,对于百姓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这一点凡是长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所以究竟是公论还是私心,他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