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看着楚鸾的发顶,又想起之前的事来,如今她已嫁给了卫离,两人已是再无可能。可是他还是不愿就此放手,不是他偏执,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为楚鸾心动。
他知道楚鸾一直支持他,对他好都是有目的的,可是除了她,还有谁会坚定不移站在自己身后呢?
慕容瑾又提起珞音来,“昨日她被人送回来后,我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珞音这孩子还不知事便跟在我身边,难免会有所亲近,你也不要怪她。”
昨日楚鸾的确是被珞音那番话气着了,可是经知夏开导后,她又想开了。
“珞音是嫣然的孩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怪她的。”楚鸾叹气道,“只是觉得没有照顾好珞音,辜负了嫣然临终前的嘱托。”
当年那场惨案,不止是楚鸾失去挚友,慕容瑾也失去了母亲和亲人,他们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同病相怜。
“汶君,当年的事,我们都没错,错的是他们。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错误都纠正过来。”慕容瑾早就想好了,既然永国已经礼崩乐坏,那他就重新建造一个秩序井然的国家,哪怕担上千古骂名。
楚鸾刚从书房离开,就撞见了阮茜妍。不如说,她是在刻意等楚鸾。
楚鸾和阮茜妍也算是堂亲,彼此却没多少交集,如今两人都成了亲,身份上愈发尴尬起来。
阮茜妍约着楚鸾在王府后院闲庭漫步,两人并排着,身边无一侍从。
阮茜妍华服加身,比起往日素净淡雅,多了几分明艳之色。她也不看楚鸾,径自走着,随口问道,“你和他相处地还好吗?”
不及楚鸾回答,她又自嘲起来,“我也是糊涂了,你们经历万难,此时正是浓情蜜意才是。”话里话外,透着一股酸意和不甘心。
阮茜妍喜欢卫离,这不是个秘密。
“你还是放不下他?”楚鸾对阮茜妍的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她欣赏对方的正义与勇敢,又嫉妒她所拥有的亲情。
阮茜妍蓦地停下脚步,满脸怒容,“我真不明白你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喜欢你!”
“你给卫离惹了这么多麻烦,他丝毫不怨你;那日墨涵欺辱你,谨王殿下也几次想要当着众人面前为你辩驳;还有林伯舟,魏长林这些人为你神魂颠倒。”她不平之余,生出几似愤恨来。
楚鸾听罢,没有急着辩白,而是笑了起来。
阮茜妍又急又恼,“你笑什么?”
院中的名贵花朵都凋谢得差不多了,倒是路边偶有的野花开的正盛,楚鸾看着脚边一簇蓝色野菊,轻笑道,“我笑名声在外的阮二姑娘竟也与那些俗人一样,看不清艳丽之下是如何的艰辛。”
楚鸾蹲下去,折下一朵小花,递给阮茜妍,“殿下亲近我,却从未完全信任我;魏长林跟随我,却从未忠心于我;伯舟是个老实人,他对我或许是有些不同,但那究竟是完全因为我这个人,还是因为林夫人的关系?”
阮茜妍说不出话了。
确实,林伯舟向来孝顺,若是林夫人的意思,他绝不会违背。
“这世上,唯有一人能坚定不移地选择我。”那就是卫离。“我这半生,所失大于所得,父母疼爱,兄弟关怀,姐妹相亲,挚友相伴。”她看向阮茜妍,虽是笑着,眼里却满是苦涩,“你记得吗?我刚回京时,因替一女子求公道,得罪了京兆尹。当时,我父亲为了不让你名声受损,愣是想法子让吴用谎称只见过我一人。”
阮茜妍心里暗惊,这件事她知道。当时她也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本着一片赤诚之心,说是将这件事闹上公堂她也占理,但舅舅却让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时候知道是楚鸾一人担下,最先想到的不是楚鸾如果没有那层身份会怎么样,而是最后她被封了郡主,并天真的想,如果是自己在那大殿上,那今日被封郡主的就是自己。
“我当时真的很嫉妒你。”楚鸾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你明明不是他的女儿,却能仗着他对国公府的亏欠,得到他的庇护和偏私,凭什么呢?所有人都知道父亲对你如同亲女,人人都让着你,拥护你,喜欢你。”
她似乎是有些疲累,吐出一口浊气,“我与墨涵并无仇怨,他却一再口出恶言,我想放下一切仇恨时,慕容修却对我紧逼不放,陈王当众辱我,仅仅是因为我和她的女儿有龃龉。我受了一切的难,最后好处都是你的。”楚鸾眼中似有泪花闪动,阮茜妍不敢看个真切,“你知道,我听说父亲为了救你而受伤之时,我的心情是怎么样吗?我恨不能割断一切血脉亲情,这样或许能让我好过一点。”
那时,在山林中饿极了的野狼突然闯入阮茜妍的房中,她本以为自己会命丧于此,结果楚旭见她近来心情不好恰好来看望她,救了她。
楚鸾见阮茜妍脸色有些不好,收敛了情绪,温声劝慰,“我说这些,不是想和你请算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阮茜妍拥有的比楚鸾多得多,我也不可能因为你喜欢卫离而心怀愧疚或是把他让给你,他是我最珍视的人,我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