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挂着笑,端起茶盏浅尝一口,毫不客气地回怼,“秦侧妃纡尊降贵与我饮茶,怎敢嫌茶水粗陋?”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笑起来。
笑过之后,秦鸢左右端详起楚鸾如今的模样,松了一口气叹道,“看你现在这样,我也放心许多了。”她真怕雏菊和玄均的事情对楚鸾打击太大。如今看她还能与自己玩笑,也放了一半的心。
“这五年你过得怎么样?”楚鸾想问的事情有很多,但考虑到秦鸢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还是没有问得太细致。
回想起这五年发生的事,就像做梦一样,秦鸢叹气起来,“不能说好与不好。这些年,阿爹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殿下怜我无人可依,封我为侧妃。我感念殿下恩情,但也仅此而已,所以我和他这些年也算得上相敬如宾吧。”
“有齐韩在,秦伯父的身体还是不好吗?”
秦鸢苦笑,“自从阿娘离世,阿爹就一直小毛病不断。”她看向楚鸾,眼神是无可奈何的忧伤,“阿鸾,人若心死,药石罔医。”
楚鸾也不知道该安慰秦鸢些什么,默默喝茶。
秦鸢也不想两人一见面就说这些伤感的话,连忙转移话题,“不说我了,说说你吧。”
“你和殿下已经商量好接下来的计划了吧。那你有没有想过,等一切安定下来怎么办?”
秦鸢一脸八卦的看着楚鸾。
楚鸾被这她炙热的眼神惊住,呛了一下,遮遮掩掩道,“咳咳,眼下的事情还没解决,谁能想这么长远?”
“阿鸾,你应当知道殿下对你的心意。”秦鸢正了颜色,似是提醒,也是警示。
楚鸾故作轻松地玩笑,“你想我做谨王妃,那你就不怕以后我压你一头?”
秦鸢对慕容瑾并无情意,自然不会在意谁做这个王妃,只是如果楚鸾能成为谨王妃,那不管对自己、楚鸾还是慕容瑾来说,都是一件最好不过的事情。
“阿鸾,我希望谨王妃的位子,是你来做。”秦鸢眼神认真,但过了一会儿,她还是补充道,“但比起这个,我还是希望你开心。”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楚鸾意料。听到自己多年好友在利益和情谊面前选择的依然是后者,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秦鸢看着楚鸾略显意外的表情,笑了起来,“阿鸾,你这个人,戒心太重了。”
知道自己冤枉了秦鸢,楚鸾也甚感抱歉。双手作揖给对方赔罪。
秦鸢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任谁有楚鸾这般经历,都会更谨慎些。
“鸢儿,我今日选择见你,还有一事相告。”
楚鸾从拔下头上的一支玉簪交给秦鸢,解释道,“皇后已死,朝中势力四分五裂,兵变不过是早晚之事,我希望过几日殿下去南城剿匪,你能带着珞音一起去。”
“那你呢?”秦鸢下意识反问。
楚鸾摇摇头,“我不能走。”
“为什么?”
秦鸢不懂,既然楚鸾知道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情,为什么还要选择留下?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楚鸾认为秦鸢之所以会发出这些疑问,是因为她没有见过自己这五年来游历时所看到的景象。匪患不断,官吏横行,苛捐杂税,寸草不生。如果再继续下去,阿尔赤的军队早晚会踏进永国疆土。
“我相信老师的占卜,慕容瑾一定是帝星命格,只有助他登上皇位,百姓才能脱离苦海。”楚鸾将那玉簪放在她的掌心,紧紧握住,说道,“我回过江南了。”
什么?
楚鸾回去过?那……那这支玉簪是……
“这些年,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江南是我的故乡,但若没有了京城,江南也就不复存在了。”
江南是楚鸾心中唯一的信念支撑,她绝不会亲眼看着常先生将它毁掉。
“我和尉迟大哥还有长君大哥通过书信,他们就在南城等你们。你去那里才是最安全的。你把玉簪交给殿下,见到尉迟大哥他们,直接打破玉簪,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秦鸢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楚鸾寻死,“行军打仗自有他们男人去冲锋陷阵,何须你一女子以身犯险?”
楚鸾不认同秦鸢的看法,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她留下,也不仅仅是为了给慕容瑾传递消息,制造良机。
秦鸢更不解了,“你留下还有什么目的?”
楚鸾回答的依然是那六个字,“仇未报,雪未耻。”
秦鸢也经历过亲母被人逼死的彻骨之痛,便没再劝她,而是让她多加小心。
临走前,不忘打趣两句,“当初嫣然说好将孩子交给你照顾,你可倒好,说走就走,这五年净是我一个人管,等事情结束,你就把她领走,让我也享受几天潇洒日子。”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