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跑出几百里,卫离一直跟在楚鸾后面,不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
楚鸾心不在焉地看着天色一点点发生改变。
最后,一狠心,强行勒停了骏马。
卫离不明所以。
楚鸾解释道,“跑了这么久,我有些渴了。”
方才楚鸾耍赖,卫离为了追上人,也跑得急,忘了带水壶。四下无人,也没有水源,便提议,“那我们回去吧?”
楚鸾难得拒绝他,“不必。我方才来时发现了几棵果树,不如就劳烦永宁王替我摘几个果子吧。”满脸笑意,语气俏皮。
换作平时,卫离怕是早就应下。只是今日不知为何,他却没有立刻动身,继续商量,“前面不远应该有水源,我们还是去前面喝水吧。”
楚鸾静静看着他,心中也有了考量,坚持道,“我想吃果子,曦云,成全我吧。”明明是撒娇的话,但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苦涩。
见卫离还是不为所动,楚鸾又加大筹码,“等吃了果子,我会告诉你一切。”
他想知道的一切答案,从此两人不再有欺瞒。这是卫离最想要的结果。
“不必。”
楚鸾有些吃惊。
“你喜欢的,我本就该替你取来,理所应当。”卫离说着,骑马转身往方才那片树林去。只是速度比方才来时快了不少。
楚鸾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心一横,转身往前行。
两人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玄均和玉奴在林中深处等候她多时。
许久不见,玄均的情况更糟了,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眼下发青,双目有些凹陷,唇上也无半分血色。
楚鸾一见就红了眼眶,在他面前跪下叩拜,“学生见过老师。”
“阿、鸾。”他憋了最大的劲,也只能吐出这两个字来,气若游丝。
时间紧迫,几人来不及寒暄,玉奴就跟她说起这次来的目的,“如今江南十三司的事情彻底败露,阿鸾,你不能再留在京城了。”
楚鸾没想到,有朝一日玄均竟愿意主动让她离开京城。
“阿鸾,慕容修是个大麻烦,他不除,你就无法离开。”玉奴提醒道。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
玉奴:“三日后,阿尔赤离京,皇上会带着大臣欢送,我们会在那时动手,你什么都不要管,一直往城外走。”
这个计划太突然,也太仓促。楚鸾直觉会有危险。
“阿鸾!”玉奴情绪激动,“成大事者,当不惧危险。”
“我走了,那你们呢?”楚鸾已经预测到了什么。
“阿鸾,我们的人都是死士,他们查不到的。但你一定要走,带着钥匙离开。”
“阿鸾,我知道你一直忘不掉当年的事,觉得我和老师骗了你。但是这次,你一定要听我们的。”玉奴拉着她的手,眼神里藏着不舍与决绝,“慕容瑾是未来的帝星,你只有辅佐他,站在他身边,才能有一线生机。江南十三司是江南的命脉,但它也可以成为全天下的命脉,你懂吗?”
“你们是想让我把钥匙交给慕容瑾?”
慕容瑾的确是坐上皇位的最佳人选,这把钥匙交给他确实比交给其他人要好,但是楚鸾答应过,一定要把钥匙带回江南,保住张家百年基业。
见她仍有犹豫,玉奴又告诉她一个消息“阿鸾,阿岚已经死了。”
“什么?”楚鸾不敢相信。
阿岚死了?那知夏呢?珞音呢?
玉奴知道她在想什么,急忙安慰道,“你别担心。知夏和珞音已经被慕容瑾救下了,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是谁干的?”
“不知道,那些人说在阿岚身上发现了一枚暗器,是梅花镖。”玉奴回答。
梅花镖?陈王?
又是陈王?
新仇旧恨,将来一定要一一讨回来。
玉奴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托谨王将解药给你,你收到了吗?”
解药?那是解药?
楚鸾将腰间铃铛解下,递给玉奴。
玉奴递在玄均鼻息下。良久,他才略一点头。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阿鸾,这枚解药,是解你体内蛊毒的,你快服下,此后一生都不会再受人挟制了。”
楚鸾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玄均,和一心希望她服下解药的玉奴,泪水忍不住在眼眶打转。
“为何要给我解药……你们当真会无事吗?”
玉奴突然说不出话来。
“阿、鸾……”玄均费力开口道,“离开……京城,不要,立刻投靠,慕容瑾。我……教过,你,只有手中紧握筹码,才能,才有谈判的资本!不要轻信任何人,慕容瑾……心中城府,不输……慕容初尧,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楚鸾从未想过玄均会和她说这些。当初他一直告诉自己的都是慕容瑾才是她的良人,如今却一心只想要自己好好的。
情再难自抑,“老师……”
玉奴也忍不住在这种场合落泪,却还要考虑大局,“阿鸾,你该回去了,别让卫离起疑心。”
楚鸾也知道,他们所做都是为了自己,她不能任性,于是再拜玄均,“学生楚鸾,叩别恩师。”
刚要离开,又听玉奴唤道,“阿鸾!卫离是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将来你们若是有缘,我和老师都会为你们高兴的。”
昔日恶语相向,终究舐犊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