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楚鸾的隐忍不同,玉奴喜欢先发制人,“怎么不说了?你不就是想知道魏巍是怎么死的吗?”
楚鸾:……
玉奴自嘲一声,果然如此。
“没错,当初我是要亲手了结他的。”
听到对方亲口承认,比从旁人口中听来更觉震撼。
“即便没有老师的指令,我也会杀了他。”玉奴语气如此轻松,仿佛魏巍的死于她而言就如同见日升月落一般无所谓。
即便早已知晓答案,楚鸾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媚主是侍卫的大忌,更何况,你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你身负神鸟命格,注定是要登上后位之人,若不杀他,将……”
“够了!”楚鸾再也听不下去了,她为玉奴视人命如草芥的做法而哀痛,更惊叹于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对方。“是我先动的心,做错事的人是我,是我逼着他喜欢我的,你们应该杀的人是我!你为什么不杀我?!”她声嘶力竭地咆哮着,终于抛下了那早已根深蒂固的礼教和仪态。
面对楚鸾的质问,玉奴也不再隐瞒,将满藏心底多年的苦楚尽数发泄,“别闹了!你明明知道,老师最宠你,他不可能杀你的,你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故意炫耀!”
炫耀?
楚鸾早就知道玉奴对玄均的情意,没想到这么多年已经成了对方心里的执念。
“原来……你一直将这一切当做炫耀。可笑至极!你们将我当做复仇的棋子,将我当做你们往上爬的刀!却口口声声假仁假义说是对我好,虚伪至极!”
“我一直将你当做毕生知己,我待你比任何人都要好,而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欺我,瞒我,恨我,背叛我。这么多年,是我眼盲,错看了你。”楚鸾已经被激红了眼,再也顾不上眼前这人是她最亲近的师姐,只想着怎么让对方痛苦。
玉奴也不遑多让,“楚鸾,你根本就不是多在乎当年的真相,你只是想将魏巍的死推到我们身上罢了,你只是为了减轻你的负罪感。就算是我们逼死了魏巍,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你楚鸾!你才是凶手!”
“你清高,你深情,你为了一个死人与我在此争辩,将一切推到我的头上,但只有我才知道,你心里究竟是怎样的凉薄!”
她们残忍地伤害着彼此,换来的只是加倍的痛苦。
凡是与楚鸾相识之人对她的评价都逃不过一句“生性凉薄”,她没想到,玉奴也是这样看自己的。真是天大的笑话,她突然很想笑,但是每牵动一分嘴角就仿佛牵扯一分心口的伤疤,她不禁自嘲,“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
玉奴不敢正眼瞧她,匆忙别过脸去,但不想败下阵来,只得硬着心肠说出那句后悔一生的违心之话,“没错!”
最后,她们终究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楚鸾几乎是蛮横地将玉奴赶了出来,至于玉奴,她也毫无留恋,赌气地头也不回离开了郡主府。
两人再次见面,就是皇后的生辰宴上。
所有人都是成群结伴的入席,或是亲人相伴,或是友人相随。只有楚鸾,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穿着得体大气,一身碧色宫衣,头戴珠冠,经过两个月的休养,她的身体似乎是大好,脸色也红润了些,只是那冷艳之气依然叫人不敢靠近。
平日出席她都是坐在玄均和玉奴身边,今日她看着御花园中席上的众人,突然找不到自己的位子。好像坐在哪里都不合适,好像哪里都是错。
玉奴也早已注意到了楚鸾,只是碍于面子加上之前两人闹得那般厉害,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皇后与皇上也已入座,沈月见楚鸾一个人,面带笑容催促着她快些入座。
楚鸾和国师府闹掰的事情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此刻就有不少人等着看笑话呢,他们很好奇楚鸾会坐在哪里。
现在席面上就剩下两个位子,一个是玄均那边,一个就是阿栎藜旁边。
楚鸾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现在无法原谅玄均和玉奴的所作所为,她也放不下自己高傲的身姿。
阿栎藜见楚鸾与她坐一处,自然高兴,但看了楚鸾的脸色后,也不敢和她搭话。
秦鸢看出了楚鸾他们之间的不对劲,但是自己也没功夫去理会了。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叶承就坐在她的对面,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着实尴尬。
除她们外,场上还有一个不好过的人,那便是卫离。他不明白上次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皇后为什么还要安排他和南珠郡主坐在一处。
这么一个生辰宴,没有几个人是真正开心的。
最后,皇帝出声打破了僵局,“今日是皇后的生辰,诸位不必拘谨,随意便可。”
说着随意,但在场有几个人不是战战兢兢的。
如果有,那应该就是慕容修了吧。他兴高采烈让手下献上贺礼,“今日母后生辰,孩儿特地打了一只白狐给母后做了一件披风,祝母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在场的朝臣和官家小姐公子闭着眼吹嘘了一阵“修王有心了”,“修王真是年轻有为”之类的。
接下来那些人献的礼也大都是平日见惯了的,没什么特别。
楚鸾正感无聊之际,听到慕容修突然唤了她名字,“要我说这些礼好虽好,但是没什么心意。昭月公主是个妙人,不知你准备了什么大礼献给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