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妖精(1 / 2)

重生之美人娇妩 施黛 12577 字 2023-08-14

屹王府。

沈牧被召进王府书房, 看着面前俊容显威的尊雍男子,立刻敛衣屈膝,跪地而拜。

经别三载, 往事历历, 物是人已非。

犹记得三年前, 殿下尚是根基不稳的戍边皇子, 他则是赴京赶考的窘困书生,因被偷走盘缠, 他身无分文, 潦倒狼狈无依,幸得殿下帮扶, 施舍钱银, 他才重得入京机会。

那时他还并不知,自己所受恩赐竟因一双眉眼,一张与殿下面容轮廓相似的脸。

如今, 昔日不受圣宠的皇子扬势而归, 一朝成为皇位继承的热门人选, 不仅战功卓著,更惹无数权贵争相攀附, 而他自己, 进士及第, 终也不负十年寒窗苦读的清贫。

“起来吧。”萧钦在上示意。

沈牧闻声, 伏首更低,坚持长跪不起,以请责罚:“臣,有负殿下嘱托,未能完成指命, 甘愿领罚。”

萧钦背靠着太师椅,坐姿慵懒稍侧,面容隐隐显出疲乏。

闻声,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阖目养神,良久才道:“此事不怪你,是闫为桉自作主张致你计划有失,本王知晓你已尽力,起了吧。”

沈牧再拜,这才应命起身。

静立半响,见屹王依旧未有开口打算,他犹豫启齿,主动问道:“殿下,闫为桉情绪易浮,不堪重任托付,殿下为何要将阻拦相府婚车的任务交给他,他与青淮山素有旧怨,若是……”

没等沈牧把话说完,萧钦抬眸睨着眼,将其冷冷打断,“周容两家的婚事,你看起来,似乎比本王还要在意更多。”

沈牧一滞,立刻摇头做否:“微臣只愿为主分忧,绝不存半分私心!”

萧钦静静审视,忽的一笑,“你紧张什么,不过有小人谗言,本王也是无意听得,并未将它们放在心上。”

面对屹王的喜怒无常,沈牧垂首不敢应。

萧钦收了笑,又说:“将任务交给闫为桉,是因玉莲楼所据位置正在襄界,那是相府婚车的必经之地,也只他的人能做到提前设伏。至于江湖门派之间的私仇,本王不感兴趣,这次沿途阻劫,是本王安插于玉莲楼的心腹亲自乔装,只要闫为桉不至于太过荒唐,此事便无忧。”

听言,沈牧还是放心不下,在殿下面前,闫为桉自是收敛伪装许多,可他却知闫为桉私底,究竟是个怎样的无赖货。

他睚眦必报,又擅斤斤计较,若此番他一意孤行只顾自己得失,那势必会使殿下计划出现诸多纰漏,容与是何等人物,只一个错漏便能掀翻整个棋局,沈牧越想越不由捏紧一把汗。

他迟疑又说:“殿下,就算闫为桉可信,我们也不能将周小姐久困于玉莲楼,先不说青玄门,就是相府,怕是得知婚车遇袭后也会找人找疯不可。”

萧钦面容不悦,并不喜沈牧主动提及周妩,于是语气稍稍透着不耐:“眼下关头,你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东宫那边已有动作,本王现在分不出心思相顾其他,你去替我叮嘱闫为桉,势必将人好好伺候着,若有半分闪失,本王拿他是问。”

沈目依旧觉得不妥,他正想再说什么,可这时,门口守兵进来通报,告知青嘉公主带了补汤来给殿下探病。

萧钦闻言,脸色沉了沉,挥袖下命驱逐:“不见,让她走。”

看着萧钦沉肃的神容,兵士硬着头皮,到底还是好心帮忙传了话,“殿下,公主还有话要属下相传,她说上次宫宴未得机会与殿下相述几句,但阔别多年,她对兄长甚为思念……”

“够了!”

萧钦不耐烦,也不知为何情绪起伏如此之大,言落后,又顺手将案上茶瓷用力拂落在地。

“哐当”一声,碎瓷满地,萧钦目光视下,怔然出神。

听到这儿,沈牧识相退避而出,并不知最后殿下到底允没允公主进府探望。

他只凉凉心想,分不出心思?依现在的情况,殿下的确分不出来。

先是寿宴为护圣上负伤,新添一功,而后被圣上高调赐赏,交付兵权,他亲去兵库领军阅阵,此举实际意味着,太子阵营多年来的垄断之势终成破裂,屹王殿下已用行动明确自己争夺继承之位的决心。

然而,除去这些朝堂公事,他一边念念不忘少时的皎皎明月,另一边,或许又生枉顾伦理的禁制妄想。

可是妩妹,合该被全心全意地对待,绝不可被一句‘分不开身’便随意敷衍。

在无人知晓的隐秘角落,沈牧才敢在心中低低唤她一声妩妹,当初承殿下之命,他确实怀有预谋接近,可那场古刹檐下雨,她翩然回眸的瞬间,他心头漏停一拍的感觉却再真实不过,那时的心脏漏跳,在今后无数孤寂的黑夜,一声一声地如雷鼓震。

那些巨响是在提醒,他身处泥沼,却妄想拥月的可笑与悲凉。

他一直知晓,他是不配的。

……

黑云密遮,将起骤雨。

玉莲楼后山山隘,气氛一时凝压,周妩面色沉肃,她命赵颉扶住容与,起身盯向闫为桉,口吻急厉。

“解药拿来!”

闫为桉被父亲打得站不起来,当下半跪地的狼狈模样被美人看去,他心里不舒服,遂不耐烦地小声嘟囔一句:“买来为取乐的玩意,哪有什么解药。”

周妩气极,肩身忍不住发抖,“你们玉莲楼身为名门正派,手段竟如此卑劣,闫楼主,难道这就是你们玉莲楼的行事规矩,门派之风不成?”

闫衡当然知晓桉儿此举是将青玄门得罪彻底,他闻言一顿,紧接沉目一掌击在闫为桉左边胸口,打得他骤然失去意识,昏晕倒地。

可闫为桉的死活又关她何事,周妩目光凉凉,不知闫楼主此举是真为正义出手,以矫歪斜之风,还是想以此相抵,避重就轻。

若是后者,那他是做梦。

闫衡不倚长辈身份,在前躬身赔礼道:“今日的确是我玉莲楼错失在先,犬子行事虽是荒唐,却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周小姐可否能允我为容门主诊一诊心脉?若容门主当真在我玉莲楼的地盘遭遇不测,我闫衡今日在此立下一诺,定承担责任到底,绝不推脱。”

可笑!若容与哥哥功力尽失,岂是对方想抵便能抵?

闫衡正义凛然之词倒是说得好听,可是即便他功力自废又如何呢,他暮年之岁,即将退位,而容与哥哥身为武林新秀,前途自不限量。

如此,谈何相抵公平,谁又稀罕?

周妩没办法宽容,更生不出恻隐之心,当下她只恨不得亲手杀了闫为桉来泄心头愤懑。

她向前迈步,正欲再次发难,容与却在后忽的轻力扯住她,开口声音低哑得含糊不清。

“阿妩,先下山。”

听他音调沉闷显异,周妩开口更急,“容与哥哥,你感觉如何?心脉、胸腔、腰腹、四肢,哪里觉得不适?”

容与微蜷住指,摇头隐忍道:“无事。”

他煎熬作忍,当下也起怀疑,心想自己方才吃下的似乎不像有损功力的药物,身腹火热异感灼烧,他直起猜疑,或许那药是……

他蹙眉一顿,眸光深幽,晦暗地望向周妩。

周妩在侧撑着他肩头,抬手为他小心拭汗,见他满眼血丝密布,她忍不住眼尾再次沾泪发红,轻喃着:“我亲眼看你服下药粒,怎会无碍……容与哥哥,对我讲实话好不好?”

容与实在难受得紧,心燥更难熬,趁着头脑思绪尚留有丝缕清明,他箍住她手臂,开口去意坚决,“阿妩,听话。”

“……”

为何一直执拗要走,难道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吗?周妩不愿。

赵颉在旁也劝,压低声音小声提醒周妩,“小姐,眼下姑爷身体有恙,我们在此实在势单力薄,若闫衡为顾全玉莲楼声誉,对我们痛下灭口杀手,属下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不如我们先走,有仇来日再算。”

赵颉此话一出,骤然叫周妩背后冒出层凉汗来。

闫为桉小人行径,闫衡就真的能一直恪守君子吗?

周妩思吟片刻,心头顿生戒防,方才她一时情绪翻涌难平,这才没有顾量周全,眼下理智思忖一二,立刻点头应允。

见他们要走,闫衡在后忙劝说挽留,诚意相邀他们可于楼中歇息,之后由他亲自为容与疗伤,哪怕耗尽修为也在所不惜。

周妩可接受不得他现在的好心,闻言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只要求他们立刻备车,不想再与其浪费多余口舌。

闫衡自知相拦不住,当即表态,言告只要闫为桉一醒,他便马上带人负荆请罪,去青淮山亲自赔礼,总之,其言凿凿,将表面功夫做得体面无暇。

周妩不想理会,见马车来,和赵颉合力扶着容与上车,紧接没敢耽搁,三人下山,驱马奔向青淮山方向。

……

沿路,天气闷沉得令人窒息,黑云覆压,连带林中的鸟雀蛙鸣都显出几分沉闷,一场可预知的暴雨即将来临。

刚行到山脚,雨点淅淅沥沥而落,没过多久,滴雨连串便骤成倾盖如注之势。

赵颉在前辕驭马,浑身上下很快被浇透,他眯眼顶着风雨继续前行,彻底驶出玉莲楼的地盘围界,他这才一边勉强辩着风雨之中道路的方向,一边艰难回头,对周妩言告。

“小姐,我们的人遇劫后,全部被打晕丢置于野丛间,眼下暴雨倾落,不知还要下上多久,如果水位持续增涨,我们若不及时派人去救,属下担心他们会有生命危险。”

周妩脑子很乱,被赵颉提醒,才想起霜露他们还身处于险境。

只是当下,她即不能不顾霜露等人的安危,又不敢耽搁送容与哥哥上山疗治的进程,她知青玄门的容贞师父向来医圣之名远扬,若能及时上山医治,她相信师叔定有办法解那药物之毒,可如此,那霜露他们……

周妩一时无法作择,容与却强撑着身子起来,开口对外面的赵颉交代。

“你将我们送到青山山脚玉溪边的一处木屋,随后便可回返救人,如此应是来得及。”

“容与哥哥……”

“照我说的做,他们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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