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美人娇妩
文施黛
雷声轰响,黑云翻涌。
偏僻山隘之中,一林间不起眼的低矮木屋正被黑衣影徒团团围住,戒守森严,当是连一只蚊虫都无法轻易从内遛逃出。
相比于屋外的严防肃穆,室内点烛熏香,却显一派气暖烟柔。
钧釉香炉缭雾袅袅,燃着名贵的安神檀香。
熏炉之后,白色幔绸揽挂,一脸色冷沉的俊美男子坐在榻沿边上,弯身将浸了药的温帕小心贴在睡中人的额前伤处。
之后,他百般克制伸出手,抚过一张美人面,唇瓣微动似有话想说。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敢将问题问出口
“阿妩,就真的那么喜欢他甚至不惜逃婚吗”
字字出声艰涩,待他把整句话完整说完,指甲已经将要嵌进肉里。
新婚前夜,他爱慕的女子不惜下毒害他,只为与旁人私奔,他心头生生被剜透,又怎么会不恨不怨
他嫉妒得快要发疯。
只是终究舍不得气她太久。
容与迟缓收回手,忽觉目痛难忍,方才尚可忽略,可眼下发作起来简直目眦灼裂。
这是被暗算所致。
除了她,还有谁能轻易近得一门宗主之身,又会在他毫无防备之下得逞行凶
她脱身时扬撒的粉末是利害物,想到她当时动作起来是那么的不留情,容与自嘲地摇了摇头,心头不忍一片哀凉。
为了那探花郎,她竟能奋身至此。
容与苦笑起身,帮她掖好被角,离开内室。
颀长背影被烛光打映在墙壁之上,一影如鸿,徒显落寞与失意。
半个时辰后,仰卧榻上沉眠的周妩长睫轻颤微动,终于有了转醒迹象。
她眼皮沉沉,仿若身陷于一个长长的幻梦,睁开双眸的瞬间,她只觉浑身被裹挟着形容不出的虚弱与疲乏。
艰难撑起身,又环顾左右,周妩心头顿生一阵迷茫。
陌生的内置一览无遗,除去一张简朴的架子床、木桌木椅和一鼎香炉,便再无其他。
她不知这里是何处,更不明自己为何会出现于此。
周妩难受地揉了揉太阳穴,困疑满心,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脑海中最后的记忆,是她拖着将近枯槁的身子躺在容与哥哥的怀里,与他轻声作别,而后安静又坦然地面对死亡。
难道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
周妩怀疑地尝试伸出手,凝目的瞬间,她突然发觉哪里不对劲。
经历过那场火灾后,她的右手手背分明被烧出一大片可怖的伤痕疤瘌,可眼前的纤纤玉指却嫩如葱段,从里到外都是白皙泛粉的盈润。
她仔细看了两遍依旧不可置信,当即迫不及想寻面铜镜去照看自己脸上的伤。
可室内空荡荡哪里会有妆奁镜台,她只好将目光落在桌上摆放的茶壶,之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奔过去直接将满壶茶水泼洒于地。
水聚成洼,她俯身看着水面映出的那张姣好面容,当即懵坐原地。
伤疤全然消失,她模样恢复成最初的皎容妍丽,还有,水中所映的张脸尤显几分青涩稚气,就好像那是从前的她。
心绪纷杂如坠迷雾丛间。
周妩失神作缓良久,心头渐生出一个荒唐的猜想。
为验证此念,她鼓足勇气踉跄起身,试着推开房门。
嘎吱一声,她的秀丽发丝随之被冷风吹拂起,外面正暴雨倾洪,闪鸣轰响。
她本不畏雷雨,却还是被眼前骇然之景吓得僵愣原地,一动不敢动。
只因屋外暗影如魅,煞然似伥鬼,正将木屋前后层层圈围。
他们身着蓑衣威立,面沉目冷,几乎人人都冲她咬牙切齿,怒目而视,像是恨极。
她不明所以,下意识想逃离。
可将要转身的刹那,她余光不经意扫向人群,就看到暗影中心有一道萧疏轩举的挺立背影,竟是那样熟悉。
她盯着那个方向不由怔愣住,而对方闻听动静也很快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对方湛然若神的俊容映入周妩的眸,一瞬间,她心绪忽的安定。
那人,竟是她的容与哥哥。
她来不及多想,当即不顾檐外落雨,提裙便朝着外面急匆奔去。
然而随着她突然的动作,周围威立左右的影徒们瞬间横眉戒备起。
其中更有一道怒声清晰又显耳熟
“师兄,这祸水竟然这时候还想着跑,你满腔真心真是喂了狗”
周妩已经顾不得旁的,她实在害怕,只想快些奔去容与哥哥身边寻庇护,这些影魅,简直太过凶神恶煞。
她一路小跑,影徒便只得一路跟退。
不管如何,此女现在还是门主将过门的妻子,不得主上命令,他们谁也不敢冒然去碰她。
只是,原以为她是异想天开,妄想正面拼逃,却不料她横冲直撞,竟直直奔朝宗主而去。
她用毒粉残害宗主眼目一事,青玄门人人皆知,岂能再叫她轻易近得门主之身
可偏偏门主挥手,示意所有人不可阻她。
妖女凭着貌美勾引主上,又水性杨花的与那沈姓探花郎不清不楚。
影徒之众,人人忿之。
他们拔剑戒守于边侧,心想要是这祸水胆敢再次下毒,就算是违抗门主之令,他们也必然出手相护,给其教训。
五步远,三步远,两步远
周妩即将奔至,在场除了容与,所有人都紧张地屏凝住气。
可预料中的质问吵闹没有,再次心狠下毒更没有,那位向来矜礼端持的相府千金小姐,此刻竟是软腰扑进门主大人怀里。
她不顾人前临众,自然踮起脚尖,弯臂环住宗主的脖颈。
而后安安静静,依赖地贴身黏着。
这是
众人映眼,无不瞠目惊诧。
“所有人,转身避目”
容与声沉下令,带着几份沙哑。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面露怪异,低首忙应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