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飞尘只能说:“也没有很想。”
“无往不胜的暴君竟然见到另一种能让他感到威胁的存在,怎么可能不被激发暴戾与好斗的本质。你在面对我时能控制住那种情绪已经让我感到很意外,我当然不奢望你对待它时也能一样。但是,冷静一些总是没错的,对吧?”
“你对我提起过它。”
安菲点点头:“他们说,命运既然能赋予我权柄,那么也能将其剥夺。假如某一天我背弃了自己的使命,沾上罪孽的鲜血,神殿深处的它会越过一切法则将我处决。”
“你相信?”
“我相信。”安菲说。
“神殿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和驾驭,远超常人的想象。”他的目光微带怅惘,“在永夜中度过漫长纪元后,我能比得上当初的他们吗?不见得,小郁。他们是最原初的。”
郁飞尘深深看着他。
“我已经知道你的伎俩了。”他忽然说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安菲:“……你要气死我了。”
笑意在郁飞尘眼中显现,那绝不是温顺的笑意,桀骜不驯地直视着安菲。
“人们发现了辉冰石,然后有了神殿,再然后,神殿掌控了许多力量,其中还有连你都要忌惮的‘它’。这些都从哪里来——神殿能驾驭它们?那些人有和你一样强度的意志,有像我这样的本源?还是说,他们另有别的方法?”
郁飞尘很少会说一段这么长的话。
强大的支配弱小的,这是力量世界永远的本质。
“如果是和你我相比,祭司和学者们的本源和意志不算最强。你问我神殿掌控的那些东西究竟从哪里来,这也是我此行想要知道的真相之一。”
“既然比不上你和我,那神殿真能完全驾驭‘它’来处决你吗?”郁飞尘微微放缓了声音,说,“而且我也在。所以,你不用怕。”
“我怕的从来不是这个。”安菲低声说,“但你好像忽然变得会说话了。”
郁飞尘示意他往入口走廊看。
两个带黑框眼镜、肩顶灰雾的青年一前一后进入了这里,手里各自拿着一样器物,看起来居然像是辉冰石制成的器皿。这地方居然还有这种东西,想必他们在珍宝堆里翻了很久,真是辛苦。
“那是鬼牌。”安菲说,“玻璃室的研究员。”
原来是克拉罗斯的家人,怪不得刚见面的时候就觉得很怪。
走在前面的那个就是郁飞尘曾遇到过的青年,依旧古板木讷,看东西的时候眼睛里有特殊的专注神态,后面那个看起来则更加古怪,可能是被安菲打傻了。
等所有还能动的尸体都来到的时候,鲜红士兵和两条恶犬簇拥着国王也抵达此处,钟声连响三下,雪白的骸骨们各自动作,奏起音乐,盛大的舞会开始了。
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因为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舞种,并没有统一成优雅的宫廷舞蹈。他们旁边就有六具尸体手拉手形成一个圈,欢快地踢踏着,有时收拢有时散开,边跳边缺胳膊断腿,不得不捡起来才能继续。
每个人都在跳,他们也得加入其中。安菲:“小郁,你会吗?”
作为一个合格的、明码标价的带过人,这种基础技能郁飞尘当然会。他用过相关的知识球,有很多理论知识。
得到肯定的答案,安菲放心牵着郁飞尘进入舞池中。
乐声十分舒缓悠扬,相应地,舞步也应当古典而含蓄。
在郁飞尘那个知识球中,出于交际的需求,这种由两个人来完成的舞步,需要尽可能地对视。
两人错开半个身位,保持着对视。
安菲似乎选定了一个节奏,把左臂搭在郁飞尘肩前:“前,前,后,前,然后我把手交给你,我们需要转一个圈……”
郁飞尘尽量跟着他说的,并继续保持着对视。
但总觉得哪里的节奏有点不对。
跳了没几步,安菲幽幽说:“我们是不是跳错了?”
郁飞尘:“我也觉得。”
“重来,前,前,后……”
这次郁飞尘被绊到了一下。
“是谁错了?”
“你。”
“不是我,你。”
……
“手不要放在我腰上啊…等会再放。”安菲小声说。
郁飞尘:“但你离我太近了。”
“你这样要被扣钱的……好吧,下一节。”安菲放弃了追求完美,这件事看起来是不可能的,小郁跳舞居然这么不熟练。
郁飞尘的手指也没从那温热柔韧的腰身上移开,他不再听安菲的要求,这意见很无理,主神跳舞居然这么不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