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飞尘自然而然想到了他们走进的是一扇雕刻着杯子的大门。
献礼继续平稳进行,二十几个客人全身而退,并拿到了他们的回礼,六位客人由于礼物中含有杯器沦为了恶犬的食物。
排在郁飞尘和安菲前面的尸体越来越少。郁飞尘的眼睛总是看向国王的腰间,随着国王怒而摔杯的动作,那地方总显得有些奇怪。
很快,他们前面的一位客人也献上了礼物。
郁飞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国王,安菲低声对挂在他肩膀上的半截婴儿说了些什么。
半截婴儿挎着小花篮从安菲身上跳下,用它的单腿蹦蹦跳跳登上了阶梯——途中不可避免地弄掉了许多简单堆放在阶梯两旁的宝物,但宽宏大量的君主不会计较这无伤大雅的插曲,他接过婴儿送上的藤编花篮,里面盛满了腐朽成漆黑颜色的花枝。
礼物被收下,婴儿欢快地蹦跳了几下,然后它举起唯一的胳膊,扯了扯国王那猩红色的华贵披风。
国王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送给了它。
婴儿咧起只有一半的嘴唇,发出无声的、欢快的笑,将沉重的披风领子高举过头顶,拖着它一蹦一跳地下去了。一路上,披风扫落了更多的宝物,带着它们一路叮叮当当滚下去,如同一场小型塌方一般,殿堂里顿时充斥着奇怪的混乱声响。
郁飞尘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当他和安菲同时出现在一个副本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奇怪的热闹可以看。
下一个轮到安菲。
后面的尸体群中,两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古板青年都把目光投向了那道白色的身影。
“观察……他的举动……”
“解构……他的灵魂……”
喃喃低语,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频率传递着。
安菲走上去。
身着白袍、面孔美丽的少年在一众陈年腐尸之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当他从容优雅地走上珍宝堆积而成的阶梯,整座殿堂似乎都增添了色彩。
安菲平静的目光扫过脚下的阶梯,然后在国王面前站定,一个不卑不亢的姿态。
国王缓缓抬起眼,等他献上礼物。
隐在尸体群中的两位鬼牌也等待着,性格和为人会从行为的细枝末节中透露,这是一个分析那位主神心理的好机会。
只见安菲将半拢着的手递到国王面前,纤长的五指缓缓张开。
手心上,静静躺着一颗什么……小得出奇的物品。
以至于国王不得不眯起眼往那里瞧去,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东西。
郁飞尘轻叹了一口气,开始思考是不是应该直接给安菲一些钱了,难为他了,竟然能在滴水浮尸送给的一捧珍珠里精挑细选出了最小的那一颗。
国王和安菲静静地对视着。
安菲的神情,很认真,很坦然。
一分钟的沉默后,国王从他手里捏起那枚像绿豆一样大的珍珠——这需要十分小心的动作,下一秒,国王把它缓缓丢进了身旁的珍宝堆里。
既然国王接受了这个礼物,那么已经献上礼物的安菲也就可以提出合情合理的要求。
只见他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指了指国王华贵的刺绣外袍。
但凡有一个正常人在这里,都要因这一系列动作产生发自内心的疑问:这是否真的是一位永昼主神应该做出的举动?
连鬼牌都沉默了。
有求必应的国王这次依然保持了一个合格君主的风度,他解下外袍递给了安菲。
安菲施施然走下去了。
下一个轮到郁飞尘。
走到国王近处的时候他看着脚下的珠宝堆,在下面的时候看不清,到了这里才看见,离国王越近的地方,宝物中杯子器皿越来越多,黄金的、象牙的、镶嵌着各色宝石的,王座几乎是在形形色色各种质地的杯子的环绕之中。
他收回目光站在国王面前,姿态中竟然流露出和安菲如出一辙的坦然自若。
接着,他伸出手。
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枚圆润的珍珠,如果非要形容大小,那它也许比安菲那颗大了一点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