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文森特的话起了作用一半,第二天,晚安喊话忽然少了近半。
郁飞尘的桌上摆了四十三枚棋子,二十二白二十一黑。
他点了杯比昨天那杯更烈的酒,靠在窗旁。
内心深处那股蛊惑他去参与猎杀的力量更强了它在随着猎杀成功的次数逐渐增长,并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一个人的性格。
他是这样,其它人也就可想而知。
所以,不是神经病们真的听了文森特的劝,而是因为他们虽然看起来脑子都有点问题,却不希望自己的脑子真的出现问题。
再过一天,郁飞尘也准备收手了。
夜幕降临,黑板交流再次开启。
红娃娃怎么,都从良了
acri嘻嘻,看戏。
第三天,死亡播报却陡然又多了起来。
郁飞尘依旧在货船顶端俯视码头区的全貌。
更多的人从藏身之处走出,开始参与猎杀。
因为经过昨天的播报骤降和聊天内容,他们产生了一种推测经过文森特的劝说,杀人最多的那些收割机们忽然停手了。这意味着他们的危险降低很多,不用再担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以大胆去获取力量。
毕竟,迷雾之都要做什么,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只有力量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而更前一天的时候,方块四和acri做了点微小的慈善,一股脑倒出了七个新人刷新点的位置,导致只要看见了那天的对话的人,全都知道了该去哪里打猎,甚至还能看心情选择场地。
迷雾之都掀起一场普通玩家之间的猎杀狂欢。
郁飞尘缓缓收回目光,目睹几场疯狂的杀人事件后,他可以确定,已经有人的神智受到影响了。
这些天来,新玩家的数量也在增长,每一天,叩开迷雾之都城门的人都比前一天多。
看来,雾都内的人为了力量相互掠夺的时候,永夜里对钥匙的寻找和抢夺也正如火如荼。
这可能就是那个叫acri的疑似外神要看的“戏”了。
借助这三天来得到的特殊道具,郁飞尘的身影在码头上空鬼魅般移动,手起刀落带走了几个沉浸在杀人狂欢中不能自拔的玩家后,远离了这个地方。
秒针走走退退,最终还是增长多于减少,前进到了八点钟位置,并且还在逐渐往前。
郁飞尘则回到了旅馆所在的小巷里。
猎杀欲扰乱神智这件事在每个人身上都发生了,那么灰雾里的诡异场景也是普遍存在的吗
看着旅馆门口的哭泣天使玻璃灯,他重复着走近这个动作,如那天一样的场景却没再出现。
郁飞尘回想那一天自己的状态。
他状态正常,黑暗中微带戒备,往旅馆门口随意走去,玻璃灯在风中摇晃,光芒忽远忽近。
他曾游走在很多世界的危险之地,走过很多黑暗中的小巷,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平常极了,像是每天都在发生那样。
然后,灰雾就从身边漫了起来。
再然后
郁飞尘忽然想不起来在灰雾里看到过什么了。
像是一段记忆生生被隔断,他记得“曾经进入特殊场景”这件事,却完全记不起那场景的一切细节。
再想城外遇到的那一次,同样,什么都没了。
诡异。这是郁飞尘的第一直觉。
离奇的事情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但是第一次升起“诡异”这种念头。因为这件事意味着他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但是,一切事物都有根源。
就像他觉得,灰雾场景一定有特殊的触发原因那样。
摒除脑海里所有念头,放空自己。郁飞尘再度朝旅馆走去。灯依旧在风中摇晃,郁飞尘没分出目光给它,径直走入白蜡木门中。
“欢迎光临,先生。有什么我能帮您的吗”
大厅里桌数太多,有时吵闹,郁飞尘走上楼梯来了二楼,在临街雅座坐下,点了杯淡果酒,侍者说这是店里的特色饮品,在整个城里都很有名。
酒端上来,郁飞尘道了一声谢。他就像一个这地方的原居民,例行进行着每日活动,度过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灰色的雾气在他身边袅袅蒸腾起来。
来了。
灰雾迅速蔓延,地面、桌子、窗棂全部变成一片漆黑的颜色,侍者化成一团模糊的黑气,窗外透进苍白的光线,照亮了这里。
也照亮了对面坐着的人。
淡金的发卷懒懒散散搭在肩上,少年模样的人安静地小口啜饮着杯里的淡果酒,晶莹的冰块叠在杯底,桌上还摆着几碟点心。
还是他。郁飞尘想。
一进灰雾,前两次的记忆又清晰地浮现出来了。
第一次城门接人,第二次城中巡街抓人,而这次竟然一起待在酒馆而不逮捕,看起来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金发少年一边尝酒,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像是很少见到那样。但所有神情在他脸上都很淡,只有非常熟悉的人才能察觉。
而在其它人眼中,就像精致淡薄的人偶。
他不说话,郁飞尘也不说话。
终于,吃的喝的全都解决得七七八八的时候,那少年轻轻眯了眯眼睛,餍足懒倦的样子。
卷耳朵猫,郁飞尘心中再次浮现这个形容。
侍者递账单,郁飞尘结账。
那卷耳朵猫看见账单上的数字,没什么概念地收回了目光,并且在侍者走后对郁飞尘弯了弯眼睫,说“谢谢。”
道完谢,再度往街上看。
这一看,却好像看到了不好的事情。
“他们怎么也来了。”
只见几个面目模糊的黑影穿着黑色学者服也走进了这家酒馆,学者服上绣着些苍白的图腾花纹,有几分宗教的气息。
某个人望着他的平静的目光写着三个字。
怎么办
郁飞尘再次确定,这次来酒馆也是违规的举动。而那几个穿学者服的黑影就是有权把他们两个逮捕归案的人。
隐隐约约的上楼声响起来了,下楼就会正面遇上,在这里留下也会被发现。
郁飞尘打开了窗户。
少年自觉来到窗边。
郁飞尘这时候穿着的衣服自带披风,他扯过披风,罩住了那头金发,也把那张脸严严实实地遮住了。
然后把人打横抱起来,从窗户跳了下去。
轻飘飘落地,马匹就在门口。
正悠闲原地踏步的马身看到眼前多了两个人,迷茫地打了个响鼻。
郁飞尘依旧用披风挡着怀里的人,控马离开了这个地方。
身后似乎有声音飘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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