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山摇了摇头,“不是,他知道我现在还上不了山。”
易秋低下头,“嗯”了一声,“可是鹰箭旗必须要走起来了,这种货资金量大在境外不能压太久了。”
“对,杨钊已经找好了在贵州的销路,境内走货大概还是会找三溪木材厂的运输车,他们手续齐全,也有一定的关系。”
易秋没有出声。
陈慕山的脚蹲得有些麻了,他索性盘腿坐在地上,“我先给你摊牌,如果这一批货进来,我一定要去摸他的去向。”
“摸得到吗?”
“不知道。”
陈慕山咳了一声,“到时候玩命吧。还有,关键要看我和肖队他们有没有默契,希望在我摸清楚之前,他不要直接把我枪毙了。”
他说完这句话,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声。
易秋不小心咬到了自己舌头,她皱了皱眉,没有吭声。
其实,她和陈慕山的心态是相似的,他们都把大部分的精力花在了对当下处境的思考当中,很少内耗。但陈慕山比易秋更外放一些,他还能自我调侃,还能说出些荒唐的话来自娱自乐,而易秋拼命也就只能做到“平静”两个字。
易秋端着碗看了看同样在阳台上自娱自乐的阿豆,不得不承认,陈慕山是有一些犬类的天赋在身上的。
“不过小秋,货到境内,我有办法你也有办法。我要跟你说的重点是,现在出阳山的路不通,杨钊准备让人带货过关。”
“怎么带?”易秋放下碗筷,“直接带货过关风险太大了,他说方法了吗?”
“说了,六年以前常用的方法。”
“人体?”
“对。”
陈慕山抬头看着易秋,“小秋这方面你是有专业的,如果一个女人怀孕……”
“怀孕?”
易秋打断陈慕山,“等一下,他们已经确定走货的人了吗?”
陈慕山没有否认,“我今天已经见到人了,你也认识的。”
“谁?”
“刘艳琴。”
易秋猛然回想起了尤曼灵在车上接的那一通电话,不禁抿住了嘴唇。
“怎么了小秋?”
易秋摇了摇头,“陈慕山,人没有变更的可能性了吗?”
“人已经在那儿了,应该是没有了。”
“她怎么出境?”
“杨钊让我带她出境,我权衡我和她的身体状况,准备带她走大果岭那边偷出去。”
“回来呢?”
“我还不知道,回来不是我带她。但是,她体内藏了货,入境之后,杨钊会遥控她坐班车或者火车回玉窝……”
易秋打断他,“想办法给我准确的时间。”
陈慕山笑了笑,“我知道你想帮她,但是你不用刻意去找她,杨钊很有可能,会让你去接她,小秋……”
陈慕山顿了顿,“你不要再像上次大果岭那样擅自行动。你让她把货给杨钊他们带回来,我跟你保证,我绝对不让这一批货走出玉窝。”
易秋看着陈慕山,“你是知道我身份的。”
陈慕山反问,“知道又怎么样。”
“那你就该明白,我不需要用这些货来证明或者保护我自己,这批货截在我手里,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安全的。”
“不对。”
陈慕山的声音沉了下来,“你心里很清楚,杨于波并不完全相信你的身份。好吧,就算他能确认你的身份,他也不一定完全信任你。”
易秋沉默了,她心里明白这一番话,陈慕山并没有说错。
出阳山就是她和杨于波之间的一道间隔,杨于波知道她的存在,却始终没有准许,她翻过这片山。他也许并不怀疑,易秋是他的女儿,但他怀疑养育她这一群人,怀疑易明路,常江海,肖秉承,甚至怀疑江惠仪和林照月。
血脉这个东西,最不可信。
易秋如是想,焉知杨于波。
易秋恩住自己的太阳穴,她发觉从某些方面来讲,她和陈慕山心态相似,处境几乎是一样的,在毒窝演下去,要演得皮和骨都像那么一回事,但又不能演过头了。
陈慕山是因为没有卧底的身份,作为一个自封的警方线人,他这个人是“罪”不可恕的,一旦“落网”,百口莫辩。
至于易秋,她有杨于波女儿的这一个身份,看似是一层保护,然而也逼着她,要在杨于波眼前,把事情做绝。
事情做绝了,就回不了头了。
不论对陈慕山,还是对易秋来讲,这都是最大的困境。
或者换句话说,这个人间所有的事都逃不开“道尽途穷”这个道理。
可是,常江海希望,小玫瑰牵着野狗回头。
而易秋想要带陈慕山回家。
想到这里,易秋权衡了一下自己的语气,还是让声音冷淡了下来。
“陈慕山,你不要以为你很聪明……”
“嗨。”
陈慕山拍了拍后脑袋,“我聪明个鬼。”
不管易秋怎么对陈慕山,陈慕山还是惯常的坦然语气,说出来的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小秋,我脑子笨我是知道的,我算不过你。所以,我求你,我拜托你,你别没事在那儿死劲儿地动脑子。做事之前,你好歹给我留点余地,不要啥也不说就拉起进度条飞跑,时不时给我丢一包洗衣粉。我没脑子但我有身手,实在没办法了,我还能冲你前面去给你挡一挡对吧。”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