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易秋是在十一点多分离的, 那么易秋到达王家小炒的时间应该是那一天的中午十二点。肖秉承发现上当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算算时间, 至少是下午五点以后。按照易秋的想法,她大概也是五点点以后联系的杨钊汇报情况。那么,从十二点到下午五点, 中间有五个小时的空档。
在杨钊这里, 这个四个小时的空档,是易秋无法解释的一段时间,但是,只要这一段时间能模糊过去,易秋的嫌疑也就暂时解除了。
怎么帮他模糊过去呢?
陈慕山抬起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杨钊,他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额角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子。陈慕山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探向更远一些地方。由于照明的灯光在头顶, 光线十分强烈,导致他的视线有很大的盲区,但即便这样,他还是能看见,就在杨钊身后不远处, 一直站着一个人。不论其他人怎么移动,他的位置一直没变过,那人的手举在胸口处, 手上平托着一只手机。
陈慕山眯着眼睛细看了一下,手机的话筒是朝向他和杨钊的。
这场“审问”有人在旁听。
“陈慕山,你想得有点久了。”
陈慕山低头咳了几声, 杨钊虽然没有把他扎扎实实地吊挂起来,但手臂长时间的抬举,还是让他的肩膀感觉到一阵一阵的酸麻。再加上杨钊的人,把他手腕上的扎带勒得很紧,他只要稍微一动,那扎带的边缘就往他手腕上的皮肤里割。这一咳起来,牵扯浑身震荡,手臂也跟着晃荡了起啦,肌肉拉扯,皮肤切割,陈慕山一时没忍住,抽了一口凉气。
“嘶……”
陈慕山抿了抿嘴唇,“不是,我能问一句,到底怎么了吗?”
杨钊再次往后退了一步,“没怎么。”
“切。”
陈慕山偏头笑了一声,“没怎么你把这整得跟个刑房一样?啊?”
杨钊没有说话。
陈慕山抬高声音继续说道:“我就是差点被特勤队抓了,我人不痛快,上头跟你动了个手,你要杀要刮给我来个痛快啊,你把我绑这里问这些破事干什么?谁记得住这些时间啊?我当时发现买家不联系我的时候,我紧张得尿都憋不住了好吗?”
杨钊闭上眼睛,抬手把自己的拐杖丢给旁边的一个人,“照着他的右腿。”
“等一下!”
显然年轻人就是比中年人的力气大,落点也准,动作也利落,压根没管陈慕山的喊声,一杆子直接打在陈慕山的膑骨上,陈慕山右腿的膝盖猛地向下一折,如果不是手被吊着,他几乎要跪下去。
杨钊看着陈慕山有些发白的脸,“货没了谁心里都不痛快。我再给你一点时间,把那天在大果岭所有的事情,回想一遍,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说不上来,你今天就把我这条腿赔给我。”
他说完,点了一根烟,走到通风口点燃,抽完一根,又点了一根,招呼刘胖子过来,“给他抽。”
刘胖子把烟送到陈慕山嘴里。
烟果然是止痛药一般的迷幻剂,对陈慕山来讲,也是提神剂,抽完整根烟,连挨了闷棍之后的头晕症状也缓解了。
杨钊走回陈慕山面前,“清醒了吗?’
“清醒了。”
“好,继续,你在车站等了多久。”
“等了一个小时吧,买方没有用电话联系我,所以,我决定先去白马宾馆等着,看他们会不会通过白马宾馆的前台电话来跟我联系。”
“你没有怀疑买方有问题吗?”
陈慕山咳了一声,“说实话有一点,但毕竟完成交易更重要,险还是要冒的。”
杨钊沉默了三秒,“好,你去白马宾馆的时候,易秋去什么地方了。”
陈慕山再次看了一眼杨钊身后的那个人,放平声音,“她跟我一起去的白马宾馆,当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去大果岭,我也不想让她知道我在干什,所以我本来不想让她跟着我去的,但是我一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甩开她,所以就让她跟着我一起过去了。”
“你们几点到的白马宾馆。”
“大概两点吧,我没想好怎么甩开她,就带着她在附近逛了一圈,逛到快三点的时候,她说她在火车上没能好好洗漱,她想去洗个头,我就趁机把她带到一个理发店门口,然后我自己一个人进了白马宾馆。”
杨钊低头看自己手上的本子,“你确认是三点吗?”
陈慕山笑了笑,“其他我都不确认,这个我很确认,因为我进到白马宾馆大堂,第一件事情就是看时间。三点十五分。”
“然后呢?”
“什么然后?然后就是买家一直没有联系我,我等到四点,等来了特勤队,然后我就被抓了,哈……”
杨钊打断他,“我没问你这个,我问你,你进去白马宾馆以后,易秋去哪里了?”
“我怎么知道?”
陈慕山向前走了一两步,逼近杨钊,任凭自己胳膊向后撇去,“杨钊,刚才老子都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