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绿皮(三) 我下手没有轻重,以后我睡……(1 / 2)

与玫瑰书 她与灯 8445 字 2023-08-28

易秋的在场, 对于陈慕山来讲是一件致命的事情。

过去陈慕山很难睡实,导致他的睡眠一直很少。

每当实在熬不住,需要一次深度的睡眠的时候, 他也只能靠着曾经睡在易秋床下的记忆来短暂地麻痹自己的精神。但在这列绿皮火车上,由于易秋坐在他的对面, 陈慕山闭上眼睛之后,几乎什么都没有想, 维持着那样一个并不太舒服的姿势,逐渐陷入一长段自别离后,从未有过的酣睡里。

等他睡醒, 已经是深夜了。

促使他醒来的是近在耳边的一声响动, 像是金属和模板接触的声音。

陈慕山对于金属一类的声响过于敏感, 几乎是出自本能地一把反扣向发出声响的地方,与此同时, 也对自己陷入这么长久的睡眠状态感到后怕。

所以他根本没有收力,也不管扣住的是什么东西, 手掌猛地向下一压,顿时听到了一声闷哼, 陈慕山抬起头,发现易秋正抿着嘴唇看着他,她的手腕被陈慕山扣死在桌面上。

“你要把我的手捏断吗?”她忍痛问陈慕山。

陈慕山慌忙松开手,“对不起。”

易秋的被捏压住的地方发白的厉害, 半天才回复了血色,然后迅地肿了起来, 但她没有吭声,理下袖子遮住手腕,然后把双手一起放到了桌子下面。“你刚才手机从兜里掉下去了。”

陈慕山一怔, 这才发现,将才易秋手下按着的是自己的手机。

“陈慕山。”

陈慕山仓皇地“啊?”了一声。

他还没有从将才那一段暂时性的“失控”里回过神。

“你这么没有安全感的吗?”

她坐在对面发问。

陈慕山没有回答,拍了拍自己睡得有些发红的脸,收起手机站起身。

“你去哪儿?”

“去给你找云南白药。”

列车正停在一个无名的小站上,这一站没有上下,停车只是为了给列车加水。

孤独的站台上一个旅客也没有,但照明灯却十分给力,几乎把整个车厢都照亮了。

不一会儿,陈慕山真的从列车长那里找回来一红一白两瓶云南白药,他站在走道上一边把药晃匀,一边对易秋说,“趁着这会儿光好,你让我看看刚才我捏的地方。”

易秋抬起手,“你当年是怎么把杨钊的腿弄断的?”

陈慕山蹲下身,让易秋的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用钢筋打的。”

“你打架确实厉害。”

喷雾冰凉的刺感让易秋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陈慕山放下红瓶子,拿起白瓶,“我下手没有轻重,以后我睡着的时候……小秋。”

他抬起头来看着易秋,“你不要碰我,离我远一点。”

“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

陈慕山摁了摁易秋肿伤的边缘,确认喷药的范围,“我怎么了?”

“出狱的时候,你到处找我,现在又想尽办法避开我。在医院里装得那么脆弱,想让我陪护你,现在又让我离你远一点,你到底怎么想的。”

陈慕山握着药瓶沉默了一阵,“你是易明路的女儿,我身上有贩毒的案底,就算我想像小的时候那样跟着你,我也得想想我配不配吧。可能刚出狱那会儿我没想通,现在我想明白了,你已经不用养一只保护你的狗了,我……”

他没说下去,截断肺腑之言,后面的话就开始荒谬起来。

“我死哪里去都好,要是能有一个那种什么哨子就好了。”

他说着抬起头,看着易秋笑了,“那种你一吹,我就能听到,然后马上跑过来保护你的哨子。”

“你在胡说什么?”

“看电视剧里演的。”

“你是个人。”

不出陈慕山所料,她果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陈慕山认命地点点头,“好,你说我是个人,我就是个人,你能不能答应我这个‘人’一件事。”

易秋摇头。

“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事,你就摇头。”

易秋看着陈慕山的眼睛,“你不就想让我离杨钊远点吗?可是你凭什么呢?张鹏飞和肖叔视我父亲是前辈英雄,他们不希望我接触杨钊我能理解,你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我知道沾了他会死,不死也会坐牢,我就是个例子。”

他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语速很快,“我不觉得你是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烂人……”

陈慕山说出“烂人”两个字就后悔了,只能低头帮她喷药。

为了掩饰,白瓶里的药几乎被他喷得见底,易秋抽了抽手,“喷太多了。”

“多喷点好。”

陈慕山胡乱回应,说完站起来去还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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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四一早,张鹏飞起了一个大早,文柔已经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了,张鹏飞洗漱完,站在衣柜前面找衣服,女儿童童抱着玩具过来找他,“爸爸,妈妈让你带我出去买菜。”

张鹏飞随便套上一件薄毛衣,走到厨房外问文柔:“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文柔正在捞腊肉,那是她昨天晚上就已经煮上了的,“哦,五点左右吧,我看你太累了就没叫醒你。”

“也太早了吧。”

“不早了。”她说着话手上也没停下,“今天肖哥来家里吃饭,给我指定了菜单,都是要下功夫的菜,我不早点弄怎么行。白萝卜和冬笋还没买呢,还有见手青羊肚菌,这都得是新鲜的,你把童童带出去买吧,她一直在灶台边上玩,我两边顾不上。”

张鹏飞拍了拍额头,“每年肖叔来,你都这么紧张。”

“鹏飞,你不觉得我们一直在乱叫辈分吗?我叫他肖哥,你叫肖叔。”

张鹏飞笑笑,“你是常队的妹妹,肖队是常队的兄弟,你叫他哥没问题啊。我就不一样了,特勤队队里辈分严得很,常队以前是我师父,肖叔是常队的兄弟,我哪里能叫他哥,那常队成我什么了?”

文柔懒得跟张鹏飞辩,“你现在都不在特勤队了,讲究那么多干什么。”

“不是……”

“行了行了,赶紧把童童带出去吧,我这儿忙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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