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寒挑眉,“你觉得她有问题吗?”
肖秉承看着张寒,“我在问你。”
张寒眼前浮现出易秋那张清秀的脸,“我看不出来,我只知道她的朋友尤曼灵和杨钊关系很深,她和杨钊接触,也无可厚非。”
肖秉承抱着手臂摇了摇头,“尤曼灵那个姑娘我了解,她不可能主动让易秋和杨钊接触。”
“为什么?”
肖秉承喝了一口水,“我是看着易秋长大的,江惠仪以前对她很好,福利院那几个孩子包括鹏飞,也都很照顾她,其中对她最好的就是尤曼灵,这姑娘这几年很不容易,你别看她现在很有钱,她能在杨钊的地界上,给她手底下那些女人支一个干净的赚钱摊子,换谁做得到。”
张寒笑道:“奇了怪了,你对她挺了解啊。怎么,老树开花了想通了?”
肖秉承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少乱扯,我们干这一行的,接触的毒贩家人比毒贩还多,那些人家里跟被洗过一样,连米都买不起,社会福利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啊。但她尤曼灵可以,就凭这一点,赞她一句怎么了?”
张寒赞同地点了点头,“她确实厉害。不过秉承,我给你说一句实话吧。她这个处境,沾不沾那东西,只是时间问题。杨钊想保她,也得看集团愿不愿意。你看现在,风花雪月和大江南一起沦了,算什么干净的地方。”
肖秉承应道:“嗯,你说得对。”
张寒也有些感慨,“不过,你还是可以想想办法,春节过了,早点给人解禁,人员工还等着发工资呢。”
肖秉承不想和她在尤曼灵的话题上纠缠。
“行了,扯远了,说回来。”
张寒正色,“好,说回来,我觉得易明路的女儿没什么太大问题。大江南医疗箱的那件事情也是个巧合,至少在我和你所共有的情报网里,她和杨氏没有交集。”
肖秉承低头摁着眉心,“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觉得我内心很不安。”
“你也说了,这种事不能全靠直觉,我知道你直觉准,但没有确凿的证据,你何必那样怀疑她,她毕竟是易明路的遗孤。”
张寒说完,拿过啤酒,利落地上牙咬开,“好了,清醒话就说到这里,酒不要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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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慕山回到大江南对面的二层矮房,果然,热水和电都停了。
陈慕山胡乱对付了几晚上,第三天,水压也小了,他赶紧趁着天没全黑,抓瞎洗了一个冷水澡,擦干头发走出来,干净的衣服就只剩下一件背心了。陈慕山也不想穿,索性把背心挂在肩膀上,把嘴凑到水龙头上去,咕嘟咕嘟灌了几口。
灌完水,饥饿和疲倦也逐渐缓解。
外面日落西山,潮湿的空气中有一股腐烂水果的甜味,低矮的电线杆上凌乱地挂着灰色的电线。天边只剩下最后一丝光线,但却是金黄色的,灿烂得耀眼。
陈慕山借着这一丝光线,看向洗漱台上的镜子。
镜子上全是干掉了的水垢,光线不好,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并不足以让他看清自己身上的伤疤。陈慕山接了一抔冷水,往胸口那条有些发痒的手术疤上撩去,冰冷的刺激缓解了灼痒。陈慕山甩干净手,靠在水池边,看着那将亡的最后一丝天光,想抽一根烟,却发现烟盒不知被谁收走了,他觉得是易秋,所以,也不敢问。
其实抽一根,死不了人。
为什么呢?
人贱命硬。
这是他对自己的认知。
由于命太硬了,人生唯一一次真正失去意识还是在开胸的手术台上,听说易秋参与了那次手术。那她应该也看到了他被剖开后血淋淋的身体,甚至看到了他的内脏。当时的易秋也许多多少少可怜过他,但他又昏迷着,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清醒的时候,他又演得太烂。
回想起在易秋面前翻车的样子,他甚至替当时的自己尴尬。
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也消失殆尽。
那天是除夕。
天光陷落后,万家灯火。
正在他准备拉上窗帘回去睡觉的时候,尤曼灵给他打了个电话。
起初陈慕山不想接,奈何电话坚持不懈地响了三轮。
第四次的时候,电话号码换成了易秋的,陈慕山赶忙接起来,“小秋,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沈丽华的声音,“山哥,哪儿呢。”
陈慕山冷了脸:“你谁?”
“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沈丽华。听说你出来了,怎么都不跟我们说,大家都想给你办酒。”
“你怎么用易秋的电话。”
沈丽华笑了一声,“哦,我们玩游戏呢,易秋输了,我们让她给你打电话,她死活不肯。”
“还她!”
沈丽华被他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挑衅,“那你来帮她抢啊。”
易秋的声音传来,“陈慕山,别来。”
那边的电话似乎被谁夺得掉到了地上,马上有穿高跟鞋的人追过去捡,接着陈慕山听到了尤曼灵的声音,“你别来了,这些人喝醉了,想拿你寻开心,这会儿盯着小秋在灌,就想逼她叫你来。”
“你们在哪儿。”
尤曼灵压低了声音,“小秋被灌成那样都没接招,你别来找不痛快。”
“你和张鹏飞在干什么。”
尤曼灵沉默了一下,“沈丽华带了她男人来,人是做翡翠公盘的,我还托着他事。不过你放心,我有分寸。”
“说地方。”
“都说了……”
“说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