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秋挂了电话,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人,表情和之前全然不一样了。
“谁打的。”
“一个朋友。”
易秋准备回房间换衣服,却被陈慕山拦住。
“不可能。”
他直接否定了易秋的掩饰,两步跨到座机旁边,摁下了来电显示的查看键。
大江南吧台的电话号码显示在座机的屏幕上,陈慕山眉头微微一皱。
易秋站在房间门口,“不是找你的。”
“我知道不是找我的。”
他说完侧头看了易秋一眼,“你不要说话。”
易秋站在原地,“什么意思。”
“不要说话。”
他压低了声音重复了一遍,语气却毋庸置疑,随即按下回拨键,大江南的吧台电话响了五声,没有人接,陈慕山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刚好十点整。正是平时大江南最热闹的营业的时间段,吧台的电话五声之内没有人接,守在电话旁边的,一定不是会所里的员工。
陈慕山握着听筒看了一眼易秋,谁知她竟然比他先开口,“你今天晚上突然来找我,是不是知道什么”
陈慕山无法回答,他放下电话,反问易秋,“他们让你做什么”
“让我过去,但要没说要做什么。”
“尤曼灵打给你的,还是别人”
“吴经理打的。”
“你先打电话给尤曼灵。”
易秋没有立即回答他,抬头认真地审视陈慕山的神情,“陈慕山,你知道四号是什么东西吗
四号是一个代号,高纯度的海螺音。
陈慕山对这个类型的毒品再熟悉不过,比起香港糖之类的所谓三号,他的提炼更难,也因此纯度更高,利润更大。
杨氏集团五年前开始从境外向玉窝走这种货,在这之前,特勤队只有易秋的父亲和肖秉承曾经缴到过一次骷髅牌是真正的四号,但当时查获数量非常少,毕竟玉窝当地,很少有吸毒者能负担得起这种纯度的海螺音。
杨氏在境外找拿到了四号的货源,却又因为价格昂贵而无法在本地散货,因此,他们也只能将玉窝作为一个中转地。但这样一来,单纯靠着手底下那些嗑粉的散人出入边境过关,带进来的货量少不说,这些人没有反侦察意识,过关时被边境公安查处的几率也非常高。
杨氏尝试了很多年,然而一直找不到一条能走得起量的路,最后他们还是把目投向了出阳山。
出阳山的海拔虽然不高,但山体陡峭地势复杂,山上全是亚热带灌木丛的植被,很适于隐蔽,早年,国内外都有些不要命的人试图走山路非法偷渡出境,很多人有命上山,却根本没命下去。
常江海问陈慕山,“你有没有办法去走这条线。”
陈慕山摇头,“目前我在杨氏,还没有这个资格。”
常江海又问“杨钊呢。”
陈慕山笑了一声,“有,但你让一个瘸子怎么翻出阳山。”
常江海叹了口气,语气严肃,“没事,你能给到他们想开山路的这个情报,已经很不错了,不要太勉强。”
“倒也不是勉强,杨钊在杨氏里,目前还排不上头十号。不论如何,这次他都想在四号的线上塞一个自己的人进去。利用他和集团内部其他人的矛盾刺激他一下,我不是没有机会,怎么样,今天就算给你打个报告,我开始做事。”
常江海看着陈慕山,并没立即答复。
他抬头喝了几口矿泉水,才开口道“陈慕山,你记着一个事情,你只是我的一个线人,你没有身份,你的处境比任何我们警方的一个卧底都要难,你不仅要在杨氏的手底下活着,你还不能做一点违法犯罪的事,否则法律下面,谁也救不了你。”
陈慕山笑笑,“我找你的时候,就已经想得很明白了。规矩和后果我都知道,即便要死,我也干干净净地死。”
“嗯,小子觉悟不错。”
“呵,少来。”
他说完,眼底很快地闪过一丝悲凉,快得常江海机会没有察觉。
“我能做到什么时候就算什么时候吧,常队,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如果我最后,不幸被杨氏做掉了,你一定要帮我告诉小秋,我是个侠。”
他说着自己都笑了,“就是比她爸还厉害的那种大侠。”
常江海对于他的这种论述不以为然,甚至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幼稚。
作为一个有十几年缉毒经验的老警察,他其实不太认可陈慕山的执念,但是他并不想评价,毕竟像他这样的人,在玉窝很难得,不管他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抱着什么样的信念,只要他带来的情报准确迅速,对于缉毒工作来说,这就已经十分珍贵了。
“这么说,四号的情报,我们特勤队可以等了”
陈慕山点头,“我去试一试,如果我能上出阳山,第一批四号的情报我就先捏了。山上你们放我,我想办法给你找那批货在玉窝县城的走货途径,反正不让你们特勤队丢货就是了。”
“好,货一定不能丢。”
“常队。”
“还有什么要求,你说。”
“倒不是要求。”
陈慕山转过身,“只是想提醒一下你,我是你的钩子你很清楚,但你手底下的张鹏飞什么都不知道。他太厉害了,常队是不是也找时间点一点他,让他有所顾忌,我不想小秋没回来我就西先被自己兄弟弄死了。”
常江海笑笑,“这会让你更险,他对你的狠,反而是你的保护色。”
“这不公平吧,他能往死里搞我,我不能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