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秋洗完澡,打开冰箱拿出两颗青菜,阿豆在她的脚边绕来绕去的,易秋险些踩到它的尾巴。
“等会儿给你弄吃的,去客厅自己玩会儿。”
阿豆听话地蹭了蹭易秋的小腿,摇着尾巴去客厅玩自己的玩具了。
它是易秋捡的土狗。
易秋本来不想养狗,谁知道这只狗很礼貌地跟着易秋走了三条街,到了家没有擅自进门,反而一声不叫地在门口趴了下来,这一趴就是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易秋出门上班,它又在易秋家门口守了一天。易秋提着排骨回来,看见它趴在门口的垫子上睡觉,楼上邻居牵着女儿上来,小姑娘开心指着阿豆说“看,大狗狗。”
邻居笑了笑问易秋“你的狗啊”
“嗯是。”
易秋还是养了它。
给他拴上狗绳的时候,人和狗都有一阵颤栗。
在人间结缘过多,尤其是福祸相依,不死不休的缘分,实在令人细思极恐。她看着阿豆毛茸茸的脑袋,理所当然地想到了陈慕山。冥冥之中,每个人身上的裂痕都会被赐予愈合可能和撕裂的可能。易秋接受了阿豆,也接受了命运赠送给她的未知之物。
她给阿豆倒好狗粮,自己做在餐桌上吃晚饭。电视里在放一个热闹的美食综艺,易秋边看边吃,吃到一半的时候,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了,阿豆立起了耳朵。
易秋抽了一张卫生纸擦干净手,接起了电话。
“喂。”
“易医生,尤姐请你过来帮个忙。”
“哪里。”
“大江南。”
“好。”
尤曼灵找易秋,易秋什么都不会问。
电话挂断不出二十分钟,她就已经把车开到了大江南的停车场,尤曼灵点了一根烟,站在入口处等她。
“场子里的员工头破了,找你来看看。”
易秋走进大堂,“为什么不直接送医院”
尤曼灵坐在沙发上,伸手敲掉烟灰。
“我这的女人怂,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敢去,我也嫌麻烦。”
易秋轻车熟路地提出收银台后面的医疗箱,拿出酒精给自己的手消毒,看了一眼疼得直哆嗦的刘艳琴“把毛巾慢慢揭开,我看看。”
尤曼灵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易秋聊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睡了吗”
易秋用酒精擦干净伤口周围的血,“我建议你去医院缝针,如果你不想去,就只能先止血,这个伤口不好养,弄不好会有疤。”
刘艳琴如蒙大赦“不流血就好了,我自己慢慢养养能好的。”
“行。你把头仰平。”
易秋低头翻出药箱里的纱布和医用棉花,这才回答沙发那头的尤曼灵,“还没有。”
“那要不一会儿在我这儿喝一杯。”
“算了,处理完我就走了,明天要上班。”
尤曼灵叹了一口气“上班的人真没意思。”
易秋给伤口消毒,一面问尤曼灵“托你的事儿呢。”
“山哥”
“嗯。”
尤曼灵笑了笑“包吃包住,一个月两千。不错吧,等他出师了,就跟正式员工一样,单客价上给他拿四的提成。”
刘艳琴问道“尤姐,你们说的山哥,是让我带的那个徒弟吗”
尤曼灵坐直起来,对易秋说道“哦对,你可得上点心,你手里的是你山哥的师父,我这儿大江南里最好的技师。”
刘艳琴有些不好意思“您别这么说。”
正说着,楼上走廊里的脚步声杂乱起来,易秋抬头看了一眼。
“谁啊。这么大排场。”
尤曼灵站起来,“钊爷。”
说完掐了烟头,“我上去应付一下,你完了坐会儿。”
“不劳动。”
人声引得易秋抬头朝二楼看去,那个叫钊爷的人已经站在了楼梯口。
“你们年轻人腿脚虽然好,上上下下也嫌累嘛。”
“伺候钊爷敢说累字,不是天打五雷轰吗”
“呵呵。”
杨钊笑了一声“尤姑娘最近读书了说话好听。”
“读了。”
尤曼灵走到楼梯口,“您之前让我读红楼梦嘛,我都读到黛玉葬花了。赶明儿您过来,给我这场子里的人办个讲座呗,就讲红楼梦,我把大江南关一天,让所有员工都来跟着您学习。”
“行啊。找一天你安排。”
杨钊拄着一根竹根拐下楼,拐杖戳在大理石的楼梯面上,配上真皮皮鞋的踢踏声,一步三响。
“我们要散了,喝了酒嘴里苦,拿几个口香糖。”
尤曼灵抬起手轻佻又自如地虚点了点杨钊。
“钊爷心疼人啊。今天的酒我请了。来,把钊爷的单划了,给钊爷拿糖。”
杨钊的余光扫到了站在沙发边的易秋。
“这不秋儿吗”
易秋点了点头,“钊爷。”
“来你尤姐的场子玩啊。”
杨钊走到易秋面前,大堂里的人全都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