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桃的这家酒楼名字甚为土气,“迎宾楼”,不过应是老字号,生意还不错。
此时尚未开门,池桃从后院进了,汪掌柜正在账房里琢磨着一天蔬菜肉的用量。
汪掌柜是天生的笑脸人:“哟,池小哥,家里都安顿好啦?”
池桃正正经经行了个礼:“多谢掌柜的帮衬。”
汪掌柜有一丝惊讶,忙扶起来:“好说,好说。”叫了个小二来:“邵成,这是新来的池小哥,你带着他熟悉熟悉。”
邵成也就十七八上下,眼睛里透着机灵:“好嘞!我先带你去换衣裳吧!”
到了后院一间角房,邵成从柜子里拿出一身石青交领短衫:“这是统一配的。裤子鞋不发,但是都要穿黑的。”打量了一眼池桃,“你今儿这身就行。”
池桃谢了,把短衫套在身上:“邵成哥,你叫我陶儿就行。咱们家有什么规矩,求你给我说说!”
邵成挠挠头:“嗨,正经一问,我还真不知道咋说,我想想啊。咱这有五个传菜的,刚走了一个,补了你来。他们仨是本地人,住外头家里,现在还没到。我呢是乡下来的,就住在店里,晚上顺便看店。咱们就看着客人落座了,问问要点啥,告诉后厨。做好了再上菜就是了!”
“这会儿可有活计做?”
“也没多少。巳时末才开门哩,我得把桌椅都摆好。还有就是把后厨收拾了。”
“我和你一起,正好你教教我。”
因为住在店里,邵成通常都是独自做这些,有人作伴自是高兴:“成!”
酒楼不大,大堂里摆着十张方桌,另外二楼还有五个包间。池桃摆完桌椅,见账房后头的墙上挂着些水牌,写的是今日供应和价格,便立在地上,默默记了一会儿。
又把后厨整理好,厨师和其余三位跑堂、洗碗工便陆续到了。
邵成和大家都是厮混熟的,热心介绍了池桃。因着快到上工的时候,没说几句便都忙碌了起来。
今日天气好,一开门便有两个行商模样的人进了店。
邵成忙迎上去:“二位客官里面请!要吃点什么?”
“你家有甚特色?”
“嘿,咱家大师傅的黄焖羊肉可是一绝!又香又嫩!还有卤的驴肉,天上龙肉,地下驴肉,那配着酒可是可口极了!您看来点?”
客人被逗笑了:“你这小哥,被你说的馋虫都上来了。行吧,各来一份,再给配个素菜,来壶茶水!”
“主食来包子,馒头,还是米饭?”北方种小麦的多,稻子少,米饭比面食都要贵些。
“两碗米饭!”
“好嘞!”邵成大声冲后厨报着菜名:“贵客点的黄焖羊肉,卤驴肉,炖菘菜各一份!上等好茶一壶!”
后厨里起了火,热火朝天地烹了起来。
邵成先给上了茶,见池桃立在一边,便冲她挤挤眼,小声道:“你看这两位,穿的是绸缎衣裳,又有些风尘仆仆,一看就是赶路做生意的客商。手里有钱,又肯来酒楼吃饭不在路边凑合,是舍得花钱的主儿。这样的客人,就得给介绍咱们这儿最贵的饭菜!”
池桃答应着。快到午时,又有客人进来,跑堂的几个渐渐都忙活起来,池桃也有样学样,又兼着菜单过目一遍便已经烂熟在肚里,眼光又毒辣,给客人推荐的菜无不适合,倒比原先的小二还麻利些。
汪掌柜是老江湖了,要不是原先的那个小二家里有事辞工辞的急,也见了不少来应聘小二的,可不是木讷笨拙,就是油嘴滑舌,没有一个看着是踏实肯干的。这个叫池陶的,虽然是乡下刚进城的,可言语伶俐,眼神真诚,是个跑堂的好料。
此刻也在暗暗观察打量着池桃,不由得心里十分满意。
池桃虽说做的是下单、传菜的活计,可也在留神后厨。后厨里总共三个大师傅,还有两个打下手的才留头的小子。端出来的菜也无非是炖肉、炖菜,比原先家里吃的也就多了肉,香料也下的重些,可做法上似乎大同小异,都只用炖、焖、卤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