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山抬头看着如墨黑夜,呢喃道:“我记忆里的清州很安静……”
安静得让人感受不到生命的存在,让人孤独。林远山侧首看向妹妹的笑颜,堆积在心里多年的愁绪一瞬间全都释然。
其实清州也很热闹,之所以他会觉得安静和孤独,是因为他挂念的人远在邺京罢。
“安儿。”林远山将她耳边的碎发的别到耳后去,他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可不知怎得心里却涌上酸涩:“对不起。”
让你们等了这么多年,哥哥真的很愧疚。
林奕安看向大哥,眼睛亮亮的,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哥哥若觉得愧疚,那以后便多来侯府陪陪我罢。”
说着说着,林奕安在一家胭脂店停下:“这是皇上赐给侯府的铺子,本说过两日再来看的。谁知今日凑巧了,哥哥与我一道进去瞧瞧?”
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浓浓的熏香味。林奕安忍不住皱眉,这味道实在叫人腻得慌。
店里的伙计并不认得林奕安。他站在梨香木制的柜台里侧,正在摆弄瓷盅里的蛐蛐。他抬头略略看她一眼,不咸不淡地招呼一句:“胭脂都在里头,随便看。”复又低下头玩他的蛐蛐,再没搭理过林奕安和林远山。
林奕安与林远山相视一眼,默默地走到木制展架旁去,开了盒的胭脂颇为随意地摆了一列。林奕安用食指蘸了蘸抹在手背上,这颜色……说不上丑,但也说不上好看。
嗯,平平无奇。
难怪她在查账时便觉得奇怪,明明连着几家铺子邺京城最热闹的街道上,偏这赚的银钱却少得可怜,连西市的铺子都比不上。
林奕安摇摇头,上前问道:“你是这家铺子的掌柜?”
伙计头也未抬,只不耐烦地道:“找掌柜的干嘛?”
林奕安按下动怒的大哥,平静地开口:“查账。”
伙计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蛐蛐,抬头正视这个年岁不大的女子。他这才发现自己被她看得有些发怵,于是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底气不足:“你是?”
“我与穆侯爷新婚不久。”林奕安道。
伙计一惊,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主子,想到刚刚自己那怠慢的态度,他恨不得呼自己两大嘴巴。
“原是夫人来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夫人,这实在是……实在是大罪过。小的这就去把掌柜的喊过来!”
这谄媚的语气,倒是与方才的态度大相庭径。林奕安抬手:“不必了。”回头对林远山说:“咱们先走罢。”
走在路上,林远山道:“我以为你会把掌柜的叫出来训斥一顿。”
“伙计这般态度,掌柜的不可能不知道,便是我训斥他一顿,恐怕也只会做做几天表面工夫。”林奕安长长叹一口气:“何况这铺子的问题可不单单出在伙计身上。”
多年经商,在踏进胭脂铺的那一刻林远山就看出诸多问题。他看看妹妹紧皱的眉头道:“皱眉做什么呢?虽说这铺子问题诸多,但也不是不能解决。你若是没有可靠之人,我来替你打理也不是不行。”
“哥哥,你经商多年,可知这世上谁的钱最好赚?”林奕安突然问。
林远山想了想:“赌徒。”
“还有女子。”
“你想把胭脂铺做大?”
林奕安眼中露出一抹狡黠的光,她拉着林远山的袖子,软糯糯地道:“哥哥,有件事安儿要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