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树此时已经不期待能够从梦境里出去了,她蹲在地上,等待着不知什么的力量把她带到下一个梦境。
农家小院,篱笆围栏,黄土的堤坝里是并排着的两间茅草房。
老旧的木门遍布裂痕,鲜红的血渗透进缝隙里。
年方十八的女子,披麻戴孝,身边搁着一个木盆,盆子里盛了水,而她手里的竹条锅刷,不停地蘸水刷着门板,不多时,盆中澄澈的井水便染成了粉色。
也不知道刷了多久,手腕酸疼。
但门扉裂痕里的血迹还是清晰可见。
哎……
她坐在门槛上,愁然的目光穿过院子,眺望着远处隐秘在云层里的山峦。
刚嫁过来就奔丧,奔丧也就罢了,关键是奔的是新婚丈夫的丧,成了实打实的寡妇,寡妇也就算了,大哥痛失兄弟,污蔑她是丧门星,一大早就往门上泼了一大盆的黑狗血。
哎……
刚成亲就做了寡妇,还要帮别人养孩子!
天下还有比这更惨的事么?
她心肌梗塞,欲哭无泪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摊子再烂也得收,日子还得过!
“放开我!是他,斗不过我还耍赖,而且,我又没动手,他自己摔成狗吃屎,你们不讲理!”
她方抬起脚,就听脆生生的喊冤。
院子外,五大三粗的王二虎委屈巴巴地跟在他爹身后,整个鼻青脸肿,而王二虎的爹,村子里的屠户,手里拎着的小崽子张牙舞爪,龇牙咧嘴,不就是自家的小祖宗么?
“放开!王八羔子,有本事放开我,我们单挑!”
那小子被揪着后脖颈还不老实,嘴里嚷嚷着,似气急败坏的幼兽。
“闭嘴,再吵就把你的嘴缝起来!”王大虎面色狰狞一声吼,她感觉背后的茅草屋抖了三抖。
“啪嚓。”
吵闹间,人已经近院门,王大虎毫不手软,将小崽子扔在了院子里。
“哎哟——”
小崽子吃疼,单薄的身板蜷缩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