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真是期待……”
范公撸着胡须,跟着热闹的人潮散去。
他须发全白,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又面容含笑,像个慈眉善目的老太爷一般。
他早从书斋二层下来了,莲沐苏动笔之时,他就忍不住了。
他这一把年纪,老眼昏花的,远看哪有近看清楚啊,故而他身手矫健地挤到了人前,他这把年纪,也无人敢挤他,就怕给挤坏了。
对莲沐苏,他越看越是满意,心中连连赞叹,好小子,不被外界干扰,很好很好。
两人早就见过,他故意给莲沐苏掉落孤本,当时他知道莲沐苏一直想找他,而那一刻,他人好端端站这里,莲沐苏抬头就能看到,却全程凝神没有看过来,这不由让他更加欣赏。
在他看来,提早纳卷算什么,有才之人当如是,他的门生就该有这种气魄,如同下棋一般,深思熟虑过后,落笔无悔,方显真本事!
这些围观的小儿,少见多怪。
范公此时,与上午看到莲沐苏闭目不动时的焦急心境,已然完全不同,他此时心里美得很,晃晃悠悠往前走,哪人多往哪去,听着周围的人对他门生的赞叹,心里舒坦极了。
就在这时,有个人逆着人潮行走,从旁边匆匆经过,碰了他一下。
范公有些不悦,这打断他听前头人对他门生的赞叹了。
他回头看向碰他的人,是一个精瘦的老头儿,穿着儒杉带着纶巾,精瘦精瘦的,风一吹就跑的身形,脸上的二两肉像新长的,格外凸出。
精瘦的老头儿也回头看向他,在人潮之中挤出一个标准的儒生礼:“老先生,没事吧?实在对不住,我赶着去善学广场,一时不察,碰着了你。”
原来是冲着他门生去的,范公明白了,面上重新挂上笑容,笑容里隐隐自得。
他撸着胡须道:“无事,你可是去看那太原府解元连慕重考之事?”
精瘦的老头儿一愣,答道:“正是。”
他听说的晚了,这会儿才来。
范公摆摆手:“那你可来迟了,真是可惜啊,方才散了。”
“不是黄昏才纳卷?”精瘦的老头儿彻底愣住了。
他收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高兴难耐,无处诉说,这才有心思外出晃晃,发泄发泄。
听闻了此事,就立即赶来。
他虽已放弃考举人,可能直观去看人考试,这对他来说很是有吸引力,尤其是听说这连慕,风采非凡。
便是冲着看个热闹,他也想来,何况今日他高兴,百事不忧,有闲情得很。
范公面色笑容褶子越来越深,一撸胡须道:“这连慕可非一般人,他才华出众,满腹经纶,腹有乾坤,提前纳卷散了。你若想看看人如何,可去那人处买张画像看一看罢。”
他说完,指了指不远处兜售画像的小贩,有姑娘家在询问。
看到精瘦老头面上浮现的一抹错愕和惋惜,范公心满意足,撸着胡须悠悠然地远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