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王立赶紧劝道:“万岁爷,此时此刻,不是生气的时候,请以大局为重!”
“唉!还是厂公考虑得周全!”
朱由检深吸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手中的鸡腿,此刻,就像南方各省的官员!
狠狠地咬下去,喀喀直响!
和着骨头,全都吞入腹中!
这阵势,看得众太监心惊肉跳!
趁机,王立继续说道:“万岁爷,小奴跟你提过的“四个亡国因素”,确实是历朝历代的深刻教训!
然而,此时的大明,不过是臣子与朝廷离心离德而已!
大明受灾的辖域,不过是东南的河南、山西、甘肃而已;
南方各省,各自拨出一点点钱粮,足以赈济三省百姓!
同时,连年流窜闹事的流贼,也只在这一小块地方;
放眼整个大明的辽阔疆域,几乎不值一提;
小奴此番回京,准备妥当之后,定当速速发兵剿除,不足为虑;
另外,盘踞在辽东的皇太极,看似兵强马壮,实则外强中干!
去年南下犯境,曹文诏和满桂不到两万兵马,就能与之周旋数月之久!
最终,折了两千多兵马,无功而返!
所以,只要大明内乱一除,集中全国兵马,一战可平辽东!”
“没错,朕详细打问过孙传庭!
他证实,皇太极在山西,面对骁勇善战的关宁铁骑,确实没捞到好处!
骁骑营折了四千骑,皆因训练不足之故,与孙传庭毫无关系!
厂公一席话,朕茅塞顿开,再无忧虑!
东南之流贼,确实猖獗可恨!
还请厂公详加策划,速调各路兵马,速速将其一网打尽!
朕,已经想好了:只要厂公剿灭了流贼,朕赐你姓“朱”,列土封王!”
“小奴,谢万岁爷大恩!”
王立装出受宠若惊的模样,千恩万谢,朱由检自然满意!
“万岁爷,小奴前往督军之前,还有个不情之请!”
闻言,朱由检心头一沉!
尼玛!
千万,别找我要钱!
这段时间,朱由检不理朝政,却时刻关注着四川!
他知道,四川,已被流贼占领!
不必说,王立藏在四川的钱粮,皆被流贼所得!
他能逃出四川回京复命,已经是上天的庇佑!
他人是逃了,却也穷得叮当响了!
他的“不情之请”,必是要钱!
可是,我也穷得叮当响啊!
只要不是要钱要粮要兵,一切都好说!
“厂公……需要朕做些什么?”
“小奴想要的,只有万岁爷能给!”王立收起笑容,正色说道:
“流贼趁着春假时的守军松懈,偷袭中都,捣毁皇陵,引得天下百姓千夫所指!
但在同时,也让各路将领人心惶惶,生怕被万岁爷降罪革职!
如此束手束脚,很难全自身心地领兵作战!
小奴斗胆,请万岁爷下一道诏书,赦免各路将领之罪过,以安其心!
如此一来,各路将领深感万岁爷之恩,必以戴罪之身奋勇杀敌,以求再立新功!”
“嗯,厂公所言,正合朕意!”
朱由检上下打量着王立,长叹口气:“若能早用厂公,又怎会剿贼七年,待劳无功!唉!”
痛心!
朱由检实在是痛心!
他口中的剿贼七年,其实,包括了杨鹤“招抚”的两年!
这七年来,朝廷先后投入了二十多万兵将,耗费了无数的钱粮,浪费了好几次绝佳的机会!
这七年来,不仅徒劳无功,还让流贼越来越多,越来越烈!
在朱由检看来,王立确实是有勇有谋,思虑周远!
不愧是一把锋利的尖刀!
不论任何事情,从没让人失望!
与皇太极的秘密和谈,成功了!
双方已经签署了条约!
只是,那皇太极实在可恶!
第二年就撕毁条约,兵犯京师!
在四川的试点变法,其实,已经成功了!
甚至,在变法的第一年,就已经成功了!
只可惜,五省总督洪承畴,只顾着剿灭陕西的流贼,忽略了湖广和四川的防御!
流贼兵进四川,并非厂公之过!
他能逃出来,已经非常不错了!
可以说,托付给他的大小事情,全都做得漂亮!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唉!
如果,当初,流贼刚刚在陕西作乱时,就大胆地重用他,又何须浪费七年的宝贵时光!
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皇陵被毁,参与剿贼的各路将领,难辞其咎!
五马分尸,亦不为过!
但是,王立说得对!
如果惩办了各路将领,谁能领兵剿贼?
于是,朱由检强压愤怒,稍加思索,提笔写下一封诏书:
“朕以凉德,缵承大统,不期倚用匪人,边乃三入,寇则七年,师徒暴露,黎庶颠连。
国帑匮讪,而在调未已。
闾阎凋敝,而加泒难停。
中夜思惟,不胜愧愤。
今调勍兵留新饷,立护元元,务在此举。
惟是行间文武吏士,劳苦饥寒,深切朕念。
念其风食露宿,朕不忍安卧深宫。
念其饮水食粗,朕不忍独享甘旨。
念其披坚冒险,朕不忍独衣文绣。
择兹四月二十八日,避居武英殿,减膳撤乐,非典礼事,惟以青衣从事,与我行间文武吏士甘苦共之,以寇平之日为止。
文武官,其各省愆淬厉,用回天心,以救民命。”
看到诏书,王承恩脸色大变:“万……万岁爷……这如何使得……”
“不必说了!
流贼克中都、捣皇陵、陷四川,与满朝的文武百官,与所有的明军将士,毫无关系!
所有罪责,朕一力承担!
流贼一日不除,朕一日不出这武英殿!
此封诏书,立刻加盖印玺,下发全国!”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