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尴尬,柳如是终于说话了!
“厂公的那首《施氏食狮史》,简直就是神来之笔,让无数的世家才子自叹不如!
如是以为,厂公之才,如果只用来作词谱曲,实在有些小题大作了!
如是斗胆,敢问厂公……有何志向?”
“呃……若说志向,那肯定是赚钱嘛……”
话说到一半,王立猛然发现不妥!
在这之前,赵倩不是说过嘛,这妮子自侍才高,心高气傲!
并且,视钱财如粪土!
她能心甘情愿委身的人,既不是“碌碌无为”的政客,也不是满身铜臭的商人,更不是贪赃枉法的权臣!
以自己的权势,得到她的身体并不困难!
但是,这有什么意义?
果然,王立口中“赚钱”的话,让自己的“形象”大打折扣!
不过,还好,柳如是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意!
因为她觉得,王立是故意欺瞒!
“厂公才高八斗,若是通过科举为官,做上内阁首辅也不会太难!
如是不能理解的是,厂公为何隐藏自己的才学,为何以太监的身份混进皇宫?”
这样的问话,对王立来说,就像是瞌睡遇上了枕头!
这妮子喜欢有志向的男人,那还不容易?
“唉!”
王立重重地叹口气,正色说道:“自万历皇帝以来,大明已现衰微之势!
关内天灾不断,民不聊生;
关外建奴虎视,屡挠疆境;
天启皇帝继位之后,朝中更是宦官酿祸,乌烟瘴气,大厦将倾;
机缘巧合之下,我有幸混进皇宫,见到了即将继位的崇祯皇帝!
在我看来,这是一位有雄心、有报复的皇帝!
为了扶大厦于将倾,为了救万民于水火,我趁势留在了皇宫!
几经努力,终于得到万岁爷的肯定与支持,被任命为西厂提督!”
“如是这,果然没有看错,厂公确非凡人!”柳如是面露喜色,却有着更多的疑惑:
“以如是之了解,天音阁每月之银两收入,绝不在百万之下!
但是,大明的国库连年亏空,致使边军四散,国弱兵疲;
厂公有辅国安邦之志,为何又心口不一?
就算将十之一的收入捐于朝廷,亦可募集兵马数十万,建奴哪敢挠我边境?”
从柳如是的神色来看,她是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王立并未回答,只是轻哼一声,独自端起酒杯,自顾自地念道:”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如是姑娘身居勾栏,心忧天下,我佩服之至!
不过,我所做的一切,自然有我的原因!
以你的阅历和粗浅认识,很难明白其中的原委!
我想知道的是,如果,我是刘瑾或魏忠贤那样的人,你还会陪我喝酒么?”
“如果……如果……王先生真的胸怀天下,就算是个真正的太监,如是也愿意鞍前马后,略尽绵力!
如果厂公身居高位却以权谋私,纵然刀斧相加,如是亦不愿为伍!”
“哦?你真不怕我?”
王立故意露出凶相,直直瞪着柳如是!
“怕?有什么可怕的?”柳如是稍稍远离了一些,但又面不改色:“大不了,锦江或秦淮河边,多一缕幽魂而已!”
“不错,不错!”
王立换了副人畜无害的面容,呵呵笑道:“赵倩说,如是姑娘情操高洁,心忧天下!
今日一试,果然应验!
喝过这杯酒,必给如是姑娘一个满意的回答!”
“多谢厂公美意!”
柳如是起身行礼,却没有举杯:“请恕如是身体不适,不能作陪!”
“哦?你不想知道答案?”
“不!厂公心思缜密,深不可测,如是不敢轻信!”
稍加犹豫,柳如是坐回原位,面色坦然:
“厂公的栽培之恩,如是永生不忘!
厂公的爱慕之心,如是亦能体会!
今夜,如是可将自己献给厂公,以作报答!
今夜之后,如是将削发为尼,永远不再献唱!
如果厂公执意逼迫,如是唯有以命相抵,还请厂公成全!”
这去!
这小妮子,咋就这么倔呢?
一言不合就要死要活的,你累不累啊!
如果我是钱谦益,我也会说“水太凉”!
我去!
你这是干嘛?
说得好好的,你干嘛脱衣服?
我馋你的身子,确实不假,我从没否认!
但至少,不是现在啊!
若是告诉你,我喜欢成熟一点的,喜欢风韵一点的,你可别自卑啊!
再说了,对于女人,我还是有基本的尊重嘛!
赶紧的,把衣服穿好!
别逼我改变主意!
“唉!
如是姑娘,你只知道朝廷的财政亏空!
你又是否知道,为什么会亏空?
如果我告诉你,这几年来,我和魏忠贤交给万岁爷的银子,已经不低于一千万两,你是否会相信?
皇宫里的万岁爷胸怀大志,节俭到补丁重补丁了,他的银子还是不够用,这是为何?
就算我再给他一千万,又有何用?”
王立连番发问,柳如是半信半疑,思虑多时却无法回答。
于是,恭敬地举起酒杯:“还请王先生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