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州城,暂还在明军手中。
然而,刚刚到任的山东巡抚徐从治,竟然,没了!
据言,他在城头指挥守城时,被叛军的大炮击中,当场殉国!
朱由检,自然是怒不可遏!
大殿上,没人再提“招抚”二字!
不过,朱由检的态度,完全出乎王立的预料!
力主招抚的周延儒,他并未怪罪!
或许是,他不敢怪罪!
因为,购买大炮、组建骑兵的二百万两银子,还在周延儒的手中!
为关宁铁骑购买战马的六十万两银子,也在周延儒手中!
这两笔钱,不是说收回就能收回的!
至少,王立是这么想。
如果换了自己,如果这笔银子在自己手上,就算他朱由检掘地三尺,也休想找到!
“巡抚徐从治殉国,朕甚是痛心!
传旨:追赠徐从治为兵部尚书,恤银五百两;
赐祭葬,建忠烈祠祀;
其幼子成年之后,封锦衣卫百户;”
说罢,朱由检目光一懔,环视殿内众臣:“叛贼不受招抚,实在猖獗!
今,山东巡抚之职,谁敢继任?
又有谁,敢于领兵剿贼?”
音落,殿内寂静无声。
见状,王立大喜。
正要开口请战,不料,周延儒率先开了口:
“皇上,臣以为,莱州城已有巡抚谢涟大人坐镇,山东巡抚之人选,不必急于一时;
当务之急,乃发兵平叛!
臣以为,通州总兵杨御蕃、天津总兵王洪,皆可领兵剿贼!”
“不可!”
周延儒话音刚落,温体仁马上出言反对:“皇上,杨御蕃与王洪总兵少经战阵,不可轻易托付大任!
臣以为,右佥都御史朱大典,曾在福建抵御“红毛番”和海贼,屡立战功!
由此人领兵平叛,再兼山东巡抚之职,必能速平叛军!”
温体仁说罢,殿上议论纷纷,朱由检未置可否。
本欲请战的王立,赶紧“退居二线”。
其实,王立是真正的想请战!
因为,叛军已经离开坚固的城池,正在攻打莱州城!
而且,叛军的手上有三百多门大炮!
还有六千多匹战马!
自己的麾下,曹文诏虽然不在,却还有曹鼎蛟和曹变蛟!
由他们带领“铁甲锦衣卫”出征,只需一次夜袭,就能把叛军杀得片甲不留!
铁骑打轻骑和步兵,不费吹灰之力!
既除掉了孔有德,又能缴获大批的大炮和战马,何乐而不为?
然而,温体仁和周延儒,都看到了其中的“油水”!
纵然徐从治刚刚阵亡,纵然叛军凶狠猖獗,温体仁和周延儒却毫不畏惧!
没办法,油水实在太多!
对温体仁和周延儒来说,这一战的胜利,志在必得!
周延儒率先请命,极力举荐杨御蕃和王洪,是想通过剿灭叛军的功勋,巩固自己的首辅之位!
但是,如果温体仁剿灭了叛军,再适时地参周延儒一本,他内阁首辅的位子,基本就十拿九稳了!
温体仁,浙江乌程人;
他极力举荐的朱大典,浙江金华人;
其中的门道,明眼人一看就知!
既然这样,西厂就不要瞎掺和了!
搞不好,既得罪了温体仁,又得罪了周延儒!
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所以,油水虽多,还是别跟小人去争!
真的不值得!
朝上争吵多时,最终,朱由检还是选择了杨御蕃和王洪!
也就是说,他对周延儒这个首辅,仍然保持着信任!
……
“厂公,据最新的情报,叛军的规模已达三万余人!
其中,至少有一万轻骑兵!”
“哦?”
王立眉头微皱,实在难以相信:“这个孔有德……到底有什么本事?
叛军的人数,为何在几日间,就猛增一万多人?”
“因为,广鹿岛副将毛承禄、旅顺游击陈有时,遭到东江总兵黄龙的追剿,全都逃到登州城,全都投了孔有德!”
黄龙!
黄龙!
你这个东江总兵,让我怎么说你?
你急着清剿叛军,急着为自己报仇,可以理解!
但,有你这样清剿的么?
你到底在清剿叛军,还是在帮助叛军?
罢了!
“黄龙想怎么玩,咱不必管他!
他麾下的尚可喜,必须给我盯紧了!
只要他有半点叛逃的倾向,即刻捉拿,死活不论!”
“厂公,你的意思是……”
宋哲实在忍不住,终于开口询问了!
前不久,王立派出锦衣卫,以“押送饷银”为由登上皮岛,借机盯着尚可喜。
那时候,宋哲虽有不解,却也没有多问。
尚可喜,与孔有德和耿仲明都是山东人。
但是,不表示他也会造反啊!
难道,厂公的真正目标是黄龙?
“厂公,据咱们现有的情报,黄总兵与孔有德之间,不仅有削鼻割耳之仇,还有杀妻杀子之仇!
所以,这两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黄总兵,绝不会相助叛军!
更不可能投向叛军!”
王立没明白宋哲的本意,却对他的话产生了兴趣:“我记得,黄龙的鼻子耳朵被削去,是耿仲明的弟弟耿仲裕所为吧?
既然耿仲明投了孔有德,黄龙想除掉这俩人,确实在情理之中;
不过,你说的杀妻杀子之仇,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嘛……咱们的锦衣卫刚刚才打听到!
孔有德攻占登州之时,黄总兵的家眷皆在城中;
当时的黄龙,正在攻打长山岛的陈友时;
于是,
孔有德就遣人,以黄总兵之妻刘氏的金簪为信物,想逼迫黄总兵退兵;
然而,黄总兵毫不所动!
不仅没有退兵,反而全力攻打长山岛,把陈友时一路赶到了旅顺!
于是,黄总兵的家眷,皆被孔有德所杀!
所以,黄总兵与孔有德之仇,算得上不共戴天了!”
得知两人的仇怨,王立大喜!
因为,此时的孔有德,就是一个金娃娃!
温体仁、周延儒和自己,都在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