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长克里斯躬身在黑色风衣，脸戴渡鸦面具的身影背后，语气十分小声，与日常的大嗓门截然不同，甚至显得有些卑微。

海风吹拂着他的黑白发丝，眼中明显可见的慌张。这由不得克里斯不慌，水手长的职责就是管理水手，在船副的工作安排下，让相应的水手处于合适的岗位，并干好本职工作。

他有着不小的权利，但也会承担相应的责任。

三五个水手，死在了船上，或是摔落在了无尽海中，这当然没有什么问题。

可眼下出现问题的不是三五个，而是三五十个几乎大部分的水手都中招了，要是都死了，不用回到威廉港等待城主，男爵，子爵，乃至于三级议会的审判，他可以直接从船上跳下去了。

等待他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上绞刑架，他又怎么可能缴纳得起堪比天价的保释金。

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眼前年轻的不像话的医师了。

双手戴着一次性的羊肠手套，雷亚检查了面前蜷缩在一起，浑身颤抖的水手身体，眉头微微一皱，站起身来，又朝着甲板角落走去。

那里摆放堆积着一些食物瓦罐，似乎是没吃完的。

揭开盖子，绿色的液体带着浑浊，释放着一股下水道才有的腥臭味，毫无疑问这是淡水，但喝下这个的结果，不会比喝下海水好上多少。

好几枚自由银币沉在瓦罐底部。

船上的海员们，经过多年的海上工作，也总结出了自己的一套经验，并从古至今的传授下来。

自由银币会携带着特殊的银离子，能够有效的对淡水进行杀菌，可以达到安全喝下的标准。

很明显，在这粘稠的像肺痨病人的浓痰，混杂着老鼠屎一样的绿色淡水面前，自由银币起不了它应有的效果。

雷亚面无表情的盖上了食物瓦罐的盖子，事实上，戴着渡鸦面具的他，也没人能看出他表情是怎么样的。

加隆和几个幸存的水手，站在旁边，呼吸都压低了，生怕吵到船上唯一医师的发挥。

他们当然希望雷亚能够治好这些水手，不然等待他们的将是航运的失败，拿不到酬劳不说，还得处理掉几十具尸体，防止臭味污染整艘玛瑙号，那绝对是让人头晕的工作量。更有可能维持不了玛瑙号的运转，回不了威廉港，种种代价太过严重。

“可以救，不过需要找来施耐德三副，争取他的意见同意。”

年轻医师的话，让还站着的诸多身影，悬着的心，总算是平稳落地。

克里斯得承认，曾经私下里有表达过对年轻医师的不好言论，但现在哪怕跪下来，舔这位年轻医师的屁股和靴子，他都愿意。

“雷亚医师，你的医术足以进入长老会医院，真是太感谢您了。”克里斯身子抖动了起来，双腿直接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