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直接略过这件事,提醒金嘉树:“孙阁老素来老谋深算,他若直接带一个陌生人到御前,说那人叫金梧,是许娘娘长姐夫家的侄儿,皇帝不取信,他便无可奈何。许娘娘又不可能认识金梧,所以我觉得,孙家可能会事先准备些人证、物证什么的,去证实金梧的身份。你们得心里有数,万一孙阁老是这么做的,你们想要借质疑金梧身份一事去做文章,就没那么容易了。”
金嘉树怔了怔:“孙家能找到什么证据?金梧离开遵化州老家好几年了,年纪长了好几岁,又被屠户家搓磨数年,听说如今黑瘦得厉害,早已不复从前风采。难道孙家还能从遵化州老家找到人去证明他的身份不成?若孙家真的那么做,驻守在遵化州的慈宁宫田嬷嬷、丁公公他们,绝对会上报宫中的。”
海棠道:“就算他们上报宫中,也未必能阻止孙家带走证人。金梧在老家日子过得颇为风光,不但在乡里颇受瞩目,还跟着先生读书,认识他的人绝不在少数。慈宁宫旧人们能拦得住几个人呢?况且这些故人并不知道金家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若是金梧声称自己被人所害落了难,如今想要拿回身份告御状之类的,总会有好心人乐意进京为他作证吧?这些人可不知道孙家想做什么,他们只需要证实了金梧与许娘娘长姐的关系就行了。若当中有人年纪大些,认得许娘娘的长姐,能说出你母亲在世时的旧事,那就更难质疑了。”
金嘉树心中顿时一紧。
这不是质疑不质疑的事,而是若有人还记得在遵化州老家做举人娘子的金许氏的长相,到了御前认出许贤妃来……
哪怕最终没有实质上的证据能证明什么,光是流言蜚语,就够让宫中烦心的了。
孙家从遵化州找证人,兼顾为金梧作证与指证许贤妃,并不是什么难事。金嘉树回想起从前住了十来年的村镇,立刻就能列出一长串的名单,上头都是熟悉金家两房人,甚至是看着金举人长大、娶妻的乡亲。慈宁宫旧人们能拦得住几个呢?总不能把所有人的嘴都封上。若个个都要灭口,那造的孽就太重了,绝非许贤妃与他心中所愿。
金嘉树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若事情真的那样发生了,我……该如何是好呢?”
海棠抬眼看他,微微笑了一笑:“金大哥,别担心。质疑不了金梧的身份,也不代表事情就没法解决了。就算孙家找到了真正的金梧,又能证明什么呢?金梧又不是不会说谎。况且他只是许娘娘长姐夫家的堂侄,顶多是说些金家的坏话罢了,即使是要往许家头上泼脏水,他年纪也不够呀,不过是从长辈口中道听途说。老家的乡亲们就能证明其真伪了。他们既然会好心地去帮金梧拿回身份,自然也会替你父母和外祖家辩白的。你没必要担心。”
反正宫妃等闲不会见外臣,只要别让许贤妃与遵化州来人打照面,没人揭破她身世的秘密,那就一切都好说。
海棠没把这话说出来,金嘉树不由得露出了苦笑:“就怕孙家把证人收买了,编造出荒唐可笑的谎言来,中伤我姨母。我姨母离乡已久,熟悉的亲人俱已离世,就算想要为自己辩解,也无人能作证了。”
海棠挑挑眉:“那就想办法推翻对方的谎言好了。”
“怎么推翻?”
“那你觉得,他们会编造出什么样的谎言来呢?”海棠把皮球踢回给金嘉树。问题又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