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吴珂的老毛病了。吴家遗孤自打三岁后,便很少见到外头的世界,不是藏身在慈宁宫中生活,就是困于承恩侯府后院。到了长安后,他总算有了一点行动上的自由,能见识外界广阔的天地了,但也顶多就是跟朋友骑马出城转转罢了。他不知道民间百姓是怎么生活的,也不曾亲自打理过家中庶务,不了解市面上柴米油盐的价钱。谢老师不止一次说过他不识人间烟火,无奈镇国公府一直将他保护得很好,不肯轻易让他离开自家的势力范围,或是跟普通百姓接触。他这个缺点估计不容易改过来。
但是,知道吴珂没有受到打压就好。吴珂还是很有希望入国子监读书的。有了他这个“前例”,自己将来入学国子监,便也更有把握了。
金嘉树看了看麻尚仪,没有把心里的想法告诉她,只低头往外走:“我去后院转转。晚饭您让人送到我屋里来就好,等我饿了,自然会回来的。”
麻尚仪忙给他披上斗篷,便看着他离开了。她没法多说什么,这种事她自己想想都觉得糟心,金嘉树作为当事人,肯定会觉得更加委屈。她立刻回了房间,打算给京中写信。不管怎么说,不能真让金嘉树如他自己猜想的那样,因为“外戚”的身份一直被皇帝忌惮、打压。这个孩子为了顾及大局,已经牺牲了太多,怎么能让他一直委屈下去呢?
只怕许娘娘心里,也是不情愿的。
金嘉树木着脸来到了自家后院,没有直接到草亭里坐下,反倒来到墙角边,朝着海家那边的墙头望了望,低头找了块小石头,估量了一下方位,便扬手将小石头扔了过去。
不一会儿,墙的那一边传来了石头敲击院墙的声音,先是三下,接着是两下,又再是三下,过后便再无动静了。
金嘉树这才退回到草亭中,披好了斗篷坐下来,静静等待着好朋友的到来。
天很快就黑下来了,前门方向传来了敲门声,不一会儿,海礁便进了后院,找到了金嘉树:“我还当你真没把落榜的事放在心上呢。在表叔公面前,你那般豁达平静,原来都是装出来的?依我说,我是谁?表叔公他们又是谁?你何必忍着呢?心里有委屈,不对着我们发泄出来,难不成是把我们当成外人了么?!”
金嘉树的眼圈顿时就红了:“不光是如此!我若真的只是落榜了,也没什么可委屈的,不过是学问没学到家罢了,继续苦读就是。可我……我又不是真的……”他咬咬牙,不知该不该把真相说出口。
海礁却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了:“你不是真的落了榜,是上了榜后又故意被人刷下来了吧?方才我还在跟小妹说这件事呢。到底是谁这么坏,故意阻你前程呀?!”
金嘉树有些惊讶,正想回答,却看到海礁伸手拦住了他:“先别急着说话,等人到齐了再说。”
金嘉树不解。人还没到齐么?他等的就是海礁呀。
正疑惑间,他便看到自己方才扔石头的那个墙头上,有黑影缓缓飘落。他顿时大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