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时房屋经纪都休息了,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人。马氏便嘱咐崔伯与马有利,平日里多留意一下附近的消息,看是否有空宅放盘。
崔伯刚应声,马有利便道:“额今早听隔壁陈家的门房说,他家主人年后可能要调走了,正想把宅子租出去咧。最后一进院子不租,留下来放带不走的家什伙儿,只把前两进院子出租。”
马氏讶然:“陈千户要调走?昨儿在镇国公府吃年酒时,额可没听他太太说起。额们还约好了元宵节一块儿去看灯咧!”
马有利回答:“额是今早开门后扫地时,才听他念叨的。说是主人家走得急,估计年后就要动身,要留下一房家人看宅子。他不想留下,有心要去山西见见世面,可他老婆却不想离开老家,两人吵了一架。他一晚上没睡好,早起也昏昏沉沉的,差点儿撞到额身上了。”
马氏暗暗把这件事记下,打算回头跟丈夫说,便嘱咐马有利想办法打听打听,陈家的宅子,租是什么价?肯不肯卖?
陈家的宅子就在海家边上,两家只隔着一条很窄的过道。倘若海家能买下陈家的宅子,那两边来往起来就很方便了。别说是充当别院,就是让谢文载带着曹耕云、陆栢年他们直接住进去也行哪!吃饭仍旧是在海家,厨房做好了送过去,跟在家里也没啥区别。再打发两个人过去照顾他们生活起居,打扫洗涮之类的,最后再添两三个书僮,就什么都齐全了。
海家支出没增加多少,谢文载他们日常生活水平却大有提高,偶尔出门访个友,又或是请朋友到家里来作客小聚,都不需要再顾及海家,比眼下可要方便得多。
马氏决定回头就跟海西崖商量这件事。
崔伯与马有利出去了,缩在里间炕上看闲书的海棠却被后者方才的话吸引了注意力,陷入沉思。
国公府摆年酒时,就有传闻说西北边军有人会被抽调去别处任职。唐家十分积极主动地想要争取,他们想进京很久了。不过在那之前,庄同知那边就有消息说,山西都司也要调人过去。
难不成隔壁陈千户就是收到了调令的人之一?他是要去山西都司麾下任职吗?
海棠想起,祖母马氏跟身边的马婶闲聊时,好象曾经提过,隔壁陈太太是山西人,远嫁过来二十多年,都不曾回过娘家,每每想起就要哭。陈千户并非大家族出身,在长安也没什么亲戚朋友,也有可能是自愿调职吧……
海棠默默把这件事压在心底,打算回头跟哥哥海礁提一句。
海礁今儿一大早就牵着马出门去了。他跟周奕君等新朋友们约好,今天要去城外游玩。也不知道这大冷的天里,这群半大少年哪里来这么大的兴致,天天往城外跑。
其实,别说海礁这个少年人了,海西崖与谢文载、曹耕云三位老人家今儿也没闲着,各自出门访友去了。若谢文载真有意要正式收吴珂为学生,估计怎么也得费点功夫才行。
吴文安公在长安的名声毁誉参半。他一方面是周家老姑太太的夫婿,天然与周家关系亲近,就连流放的学生、下属与追随者们,也是周家及其他边军将领们帮着照应的;可另一方面,他又不曾在皇帝面前为周家及西北边军说什么好话,谋什么福利。西北边军最艰难的那几年,他还活着,在朝中还有些权势,却从来不曾开口劝说皇帝和户部给西北多拨点钱过来,无论是军费还是救灾的银子……
他若是说了不管用也就罢了,可连开口都没有,西北军民难免会感到失望,觉得他这个周家女婿不够实诚……
当然了,有吴周氏夫人的面子在,镇国公府又有心庇护,长安人对吴文安公的孙子孙女们还不至于有什么恶感。只是谢文载到西北多年,名声一直很不错,从前还有不少人仰慕他才学出众,想要拜在他门下读书。他那时还是犯官之身,不想牵连无辜之人,一概都婉拒了。平反之后又有人再提起此事,他则以年迈精力不足为由,再次婉拒。他只教导过海家的儿孙读书,外人虽觉得惋惜,却也能理解。但要是他忽然打破自己的惯例,收吴家孙子为徒,那就有不少人要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