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哼了一声,也不理会她的话,只是摆了摆手:“你没有去乱碰我房间吧”
“当然没有,还是保持凌乱状态。我可不想像您去世的夫人那样因为整理了房间而被斥责。”
似乎是感受到了管家对设乐莲希的维护,设乐弦三朗扫了她一眼,总算是抬起脚,离开了琴房。
全程被无视的几个人相互看了看,表情各异。
“这算什么,艺术家的个性吗”毛利小五郎翻了下眼皮,“他也是什么有名的音乐家听上去日程还挺满的。”
“哦,弦三朗爷爷的话,他现在是乐团的指挥,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指挥家吧。”设乐莲希歪了歪头,露出歉意的笑容,“他就是这个性格,不是故意在怠慢你。”
毛利小五郎不置可否,但他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巴结什么音乐家,主要还是奔着委托和酬金,于是点了点头揭过了这个问题:“还是聊聊委托的事吧。你昨天说,家族里出现了奇怪的情况……”
他还没说完,琴房的门就又被人“砰”的一下打开了。
这次进来的不止是人,还有尖利的喊叫声。
“降人,降人!”头发卷曲且稍显凌乱的老妇人声嘶力竭地喊着,“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出来!我听见你的小提琴声了,不要躲了,快出来啊!”
“奶奶!”设乐莲希神色有点慌乱,连忙冲上去扶住她的胳膊“奶奶,你醒一醒,爸爸已经走去世一年了,爸爸不在这里!”
“不,不可能,降人他、他还……我明明听见……”
女人摇晃着脑袋,明显无法接受设乐莲希的话,刚想要推开她继续冲进琴房里找寻,就被身后的老人一把抓住了衣摆。
“绚音,你给我清醒一点,别再给我丢脸了!”拄着拐杖的老爷子用更大的声音压制住女人歇斯底里的喊叫,“我们的儿子降人已经入土为安了,你不要再到处追寻死人的影子了!”
“爷爷!”设乐莲希又扶住走路颤颤巍巍的老头子,更加手忙脚乱起来,“医生不是说了,您不能随便出来吗”
这无疑就是设乐莲希的爷爷,也是设乐家现在的家主,设乐调一朗了。
见面还没说几分钟的话,就先见识了一波设乐家的兵荒马乱,毛利小五郎挑了挑眉头,明显有些吐槽想要说,但看在设乐莲希的份上,到底是忍住了。
两手插兜在后面扮演透明人的唐泽摇头,倒是不意外这浓墨重彩的登场。
这除了是给侦探们快速认识并且了解这家人风格的亮相,也充分展示了羽贺响辅会被逼迫到这个地步的原因。
他们这一大家子,是不是有宗族的风骨和优势不知道,反正大家族病是患全了。
在这样的家庭当中长大,又失去了父亲的庇护,羽贺响辅会那么早就被母亲带走并改姓,想来是他的母亲当时就预料到了自己的儿子很难在这样的家族里感受到什么亲情的温暖。
现在看看羽贺响辅的心理状态,事实确实如此。
有这样的环境导致的压抑心情,再加上了解父亲死亡真相的冲击,拥有善于共情的音乐家人格的羽贺响辅,会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真不奇怪。
“抱歉毛利侦探,我先把爷爷奶奶送回房间去。津曲阿姨,你帮我把他们带去我房间吧。”设乐莲希权衡了一下,朝一边的管家吩咐,“我一会儿回来,给你看一下和委托有关的东西。”
目送着设乐莲希离开,毛利小五郎有点同情地咋舌。
在这样的家族里成为了长房唯一的女儿,他都能想象的出设乐莲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了,一定非常辛苦。
“这边请,各位。”津曲红生帮着设乐莲希扶着爷爷奶奶下了楼,转回琴房给他们带路。
她说话的样子还是严肃古板,像个老修女似的,但毛利小五郎的恶感已经减少了许多。
从她刚才的举止来看,对这个家族的主要成员,这位管家明显是更偏心设乐莲希这个年轻的小姐的,动作言行上颇有维护,这种刻板与强硬,比起自视甚高,更像是一种更能保护人的态度。
“让你们见笑了。”走出附楼,津曲红生为刚才的场面解释了几句,“去年,也是调一朗老爷的生日宴上,降人少爷出了一些意外身亡了,大家都很悲痛,家里气氛不太好。以往调一朗老爷的生日宴会还是很热闹的,不仅家里人会献上表演,还会邀请不少志同道合的同行,今年没有人来主持此事,还是很可惜的。”
也不管她说的理由是真是假,毛利小五郎姑且这么听着,一行人走到主流前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两个从外头走进来的青年。
其中一个他们都很眼熟,是昨日被喜多川佑介单独点名,拉出去促膝长谈的羽贺响辅,另一个的打扮却略显出格。
他身上穿着的倒确实是正儿八经的,类似演奏用演出服的正装,但一头披肩的中长发丝从正中对半分开,左侧的全数染成了白色,脸上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
高情商的说法是,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玩音乐的气质。
津曲红生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说话的语气很是无奈。
“响辅少爷,这位是你的客人吗”看见这个染了个阴阳头,气质诡异,一眼过去不好确定性别的家伙,津曲红生本能地推了推眼镜,掩饰脸上的表情,“我知道你在音乐方面涉猎的领域多,但是……”
但是不管怎么说,在一个古典乐世家的家主过寿的时候,请个视觉系乐队的过来,还是有点不合适吧……
她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羽贺响辅明显感受到了。
他哑然失笑,伸手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主动介绍道:“你误会了,这位是朝居政司,是我的一位钢琴家朋友。你们可能不太熟悉他,因为他过去很少在日本活动,以前是跟着父亲在欧洲那边参加演出的。”
配合着他的介绍,年轻人摘下了脸上的墨镜,露出了一张稍显中性,但看着十足锐气的脸。
“幸会。”被称为朝居政司的钢琴家气定神闲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