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论生活条件,或者讨论艺术成就,羽贺响辅都是可以被称为相当成功的人,但他内心强烈的自毁情绪已经快要到达失控的边缘了。
他将希望寄托在喜多川佑介这个与自己有类似经历的年轻人身上,未尝不是在求助,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想要有人能推他一把。
“我知道您想问什么,羽贺先生。我可以回答你。”直视着羽贺响辅的双眼,唐泽很坦然地表示,“是的,我承认,在那个瞬间,我想杀了他。我没有走上极端的道路,不是因为我毫无怨恨,我只是在寻求真相的途中得到了许多帮助,看清了自己真正需要什么。当然,您和我的情况不完全相同,我说的,对你而言未必就是最好的答案。”
“等等……”感觉自己已经触碰到了想要的回应,羽贺响辅忍不住站起身,想要得到更加确切的回答,“所以,你所说的得到帮助……”
“当然,这只是我的答案,事实上,我的朋友们所得到的答案各不相同。”唐泽也站了起来,打断了羽贺响辅急切的追问,“我得到了帮助,所以,我也希望给和我当时处境一样的人更多帮助,我想,你会愿意听一听其他人的回答。”
唐泽这么说着,将一个小小的信封推到了羽贺响辅面前。
羽贺响辅拿起它,隔着薄薄的信封包装,触碰到了一张硬质的卡片。
他原本想要现在就将之拆封的手顿了顿,隐约猜到了这张明信片大小的卡片是什么。
“这里会有你想要的答案的。”唐泽朝他微笑起来,“我们的大门向你敞开,随时恭候您的大驾光临,羽贺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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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那家人有点问题”
看见唐泽重新走出来,如月峰水抛下凑到面前寒暄的客人,主动靠过去询问。
“确实有一点。他们家以前死掉的那个儿子,多半事故上有点问题。”唐泽也没有隐瞒引荐人的意思,点头满足了老爷子的好奇心。
“哦,你这么说的话,我的感觉还真没出错。”如月峰水想了想,忍不住为自己的判断力感到了自豪,顿了顿拐杖,面色得色“我就说吗,哪有珍贵的名琴刚拿出来展示,当天就被抢劫了的。他家大儿子还说,琴是弟弟专程买来给他做生日礼物的。啧,太牵强了,几亿日元一把的琴,送儿子都肉疼。”
“您前些天遗嘱里还写要把小丘山留给我。那可不止几亿日元。”唐泽善意地提醒道。
东京都城市圈内的一块地皮啊,即便是当年,如月峰水花的钱估计也比那把琴要贵的多。
如月峰水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那不一样,你就算拿过去了,你每年还得努力还贷款支付管理费,我留给你那是要督促你好好画画的,水平不行,你可供不起它。何况老头子我孤家寡人的,他们那可是一大家子人,里头弯弯绕绕的多呢……”
“老师……”唐泽哭笑不得,还是主动抬起手扶住如月峰水的胳膊。
如月峰水没好气地拿拐棍杵了他一下:“好了,别在这惺惺作态的,你晚上少吃点是正经的,注意点形象。”
“是,听您的。”
看见喜多川佑介和如月峰水这对师徒又搀扶在一块,亲亲热热地走向展馆的其他位置,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另外几个如月峰水的弟子交换了几个眼神。
“喜多川这家伙,真的不是在炫耀吗”一个年轻的瘦高个终于忍不住了,小声嘟囔。
谁都知道他受宠,何止师门内部,就算是外部的媒体和大众也都默认了这一事实。
“他没必要向我们炫耀,我们又不是什么值得他在意的威胁。”被称呼为峰太郎的中年人淡淡摇头,“何况,他的能力放在那里。”
对喜多川佑介,不是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但对方是已经得到了奖项认可的画家,年纪又放在这里,未来不可限量。
想当初,即便是已经锒铛入狱的常磐美绪,跟着老师学习了二十年,当年的请柬除了如月峰水,也只发给了喜多川佑介一个人。
“本来就落不到我们身上的东西,没什么可不平的。”站在他另一侧的年轻女人耸了耸肩,“要是没有佑介出现,老师的遗产也没可能分给其他人啊。他估计只会把那些钱和不动产拿去搞个基金,开设个专门画富士山的奖项什么的吧。”
“如月奖吗那还挺好听的。”
“喜多川师弟这不是已经把奖项单元都设想好了……”
如月这个姓氏,原本就是二月的意思,唐泽在做展厅规划的时候,将这个名字考虑了进去,结合了二月在日语里的一些别称,设立了数个展厅,用以展示如月峰水这次拿出来的旧作当中各自不同的富士山面貌。
几个展厅分别是“梅见”、“雪解”、“初花”、“木芽”,以及用来摆放弟子作品的“小草生”,它完整地描绘了二月的时节变化,展示了初春的不同面,又暗合了如月峰水举办这场画展的意思。
它是如月峰水的创作准备开启新阶段的预告,也是他正式宣布自己有了衣钵传人的契机,从方方面面都和春日的意象相吻合。
所以老爷子嘴上不单独夸,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对弟子为自己设计的展览方案是非常满意的。
“走吧,再转一圈,就该去后面的会场布置沙龙了。”
“切,我们几个今天就是来当苦力的……”
“好了俊树,你再多嘴,老师听见要不高兴了。”
“谁稀罕似的……”
路过他们身边的柯南听着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又低下头,认真打量了一会儿手里的展览平面图,脑子里突然飘过了唐泽之前的论调。
嗯,这毕竟是喜多川佑介负责的展会,有心之怪盗看护的话,没可能出乱子的吧。
……不可能的吧,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