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大儒公良缭于睡梦中去世。
享年六十六岁。
但直到将老人的丧礼搭建起来,秦瑶一家八口还处在一种人还活着,只是身体已经进棺材的错觉。
悲伤?
悲伤不起来一点。
忙倒是忙得脚打后脑勺。
阿旺紧急拿钱去找掮客,买一口最好的现成棺材,前往城郊寻找墓地。
刘季忙着给老师换寿服、写挽联,刻碑文,记录下他生平事。
秦瑶寻到王瑾家中,向老夫人询问丧礼诸事,严谨记录下来,以供参考。
殷乐刘肥将布庄白布扫荡一空,带着家里四个孩子紧急赶制丧服。
因为全家人都觉得,公良缭一生有那么多学生,那么多的仰慕者,葬礼办起来后,肯定会有许多人前来吊唁。
所以这葬礼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
吃喝宴席、丧服香烛纸钱,都得准备充足。
然而,灵堂搭起来之后,却不见任何一位学生登门。
倒是左邻右舍,哪怕方才震惊知晓,刘季居然是大儒公良缭的弟子,却也都积极过来帮忙。
他们只知这家人为老师送终尽孝,才不管什么朝堂政变。
丁老爷携带全家前来吊唁,看到披麻带孝,跪在灵前抱碑篆刻的刘季,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顺变。”
赛场刺杀,外加丰王死于城外这一件件事的发生,早已经让京城百姓看明白了皇上皇后的意思。
这个时候,也就是他这样无关紧要的八品小官才敢冒险前来吊唁。
刘季专心刻碑,头也不抬的说:“丁老爷你去吃席吧,味道挺好的,我这边忙完了就来。”
丁老爷:“.好。”
“哦,对了。”刘季突然抬头告诉他,“吃完别走,晚上还有戏班子过来唱戏。”
丁老爷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还请了戏班子?”
葬礼是这样办的吗?
这还怎么让人悲伤得起来嘛!
带着一脑袋的问号,除了邻里之外,唯一前来吊唁的宾客丁老爷一家,开启了在公良缭丧礼上吃喝玩乐的一天。
半夜,唱戏的都唱累了,喧闹的院里这才稍微安静下来。
平地一声雷,卢晓凤不知道从哪里钻进灵堂,“扑通”往大哥身旁蒲团上一跪:“大哥,小弟来晚了!”
刘季惊喜回头,“凤弟,你怎么来了?”
不等卢晓凤回答,一把将手中石碑往他怀里一塞,“你先帮大哥抱一会儿!”
话音未落,人便急急奔向后院茅房。
可憋死他了!
还留在堂上的卢晓凤目瞪口呆,倒、倒也不用这么不客气吧?
宾客都已散去,说好轮流守夜,所以家中众人也都回房休息去了。
挂满白幡的灵堂,一口巨大的金丝楠木棺材置在堂中,棺盖还未盖上,公良缭身着一身暗红寿服,正安详的躺在里面。
卢晓凤略微倾身,就能看到一点衣角。
棺材正前方,纸扎的白花环绕,另有彩衣童男童女一对,金山银山好几墥。
如此情景之下,四周昏暗的光线,若有似无的寒风吹来,都能把卢晓凤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