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眉一走,曾氏便挣着要坐起来,一时间脸比纸还要白,虚汗从额角一路流向下巴。
曾氏好不容易靠在软枕上,喘着粗气说道:
“你这丫头,听不出来顾氏是故意在激将你嘛!那王三是什么人?若是能轻易讨回这笔钱,你父亲在的时候能讨不回来嘛!”
陶姜知道母亲是着急自己在王三手上要吃暗亏,赶紧给曾氏端了杯茶缓缓神。
而王三这厮陶姜也是有所耳闻--
他本是城东一市井泼皮,早些年专干些偷鸡摸狗之事。
一次机缘巧合,王三在刀棒之下救了县令之子成大山,成县令感念王三,便让成大山拜王三做了义兄。
而王三摇身一变,成了县令的义子。
这下老鼠便掉到了米缸里。
王三仗着背后有县令撑腰,自封“黄膘王三”,又收了一众上不了台面的小弟,专做些收租放贷、调戏民女、收取保护费等龌龊之事。
要想从这种地痞无赖手中将两年前的烂账收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顾小眉故意在给陶姜使绊子。
但陶姜面上却不见任何惊慌之色,仍是娇花照水般的娇丽容颜,安慰曾氏道:
“母亲,你且安下心来。我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会痛快地答应这件事情呢!”
谢氏见陶姜面色镇定,也稍稍安下心来,拍了拍曾氏的手道:
“大嫂,咱们姜儿可是过三关拿下和财堂堂主之位的人,难不成还会怕一个黄膘王三不成?”
曾氏闻言,看了看谢氏,又看了看陶姜,这才将心稍微往里收了点。
三人又闲话了片刻,见曾氏有了倦色,便各自散去。
……
陶姜的院子与曾氏的正屋隔了个抄手回廊。
她刚迈进回廊,身后的枳实便忙不迭地问道:
“小姐,你当真有办法将这3000两银子讨回来吗?”
陶姜低头快步走着,脑中暗暗寻思着法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对枳实说道:
“你不是说外院小厮中有一个是你远房表弟,人生得很是机灵?我这儿有两件事要他去办,办好了重重有赏!”
第二日一早,陶姜梳洗完毕,便到正屋陪曾氏一起用朝食。
这一日的朝食极其丰盛。许是近日曾氏的汤药变少了,用饭的胃口反而大了起来--
一张金丝檀木小圆桌上,摆着小碗溜海参、鸡丝熬白菜、燕窝挂炉鸭子、小葱虾米炒豆腐、白糖油糕、五丁包子,还有俩人面前各一碗红豆薏米粥。
曾氏虽是胃口不错,但每一样吃个两三口也便饱了,停下箸后便定定心心地看着陶姜吃。
陶姜在这样饱含深情的目光中,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抬起头看了一圈,打破了这份深情的尴尬:
“今日为何没见着王嬷嬷?每日不是她替母亲布菜吗?”
曾氏身后的丫鬟是王嬷嬷近日刚提拔上来的,名唤“雅绿”,小丫头眼神安分,看着便是稳当的人,这一会儿对着陶姜答道:
“嬷嬷说城东开了家南陵来的酱菜铺,铺中的十香菜是夫人小时候最喜欢的味道。因着酱菜铺生意红火,王嬷嬷天没亮便去排队买酱菜了。”
曾氏听了,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王嬷嬷,把曾氏当眼珠子似的疼着。
明明曾氏也是为人母的辈分了,但在她眼里始终是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但凡有些好吃的都要巴巴地捧到她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