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章 热河(2 / 2)

顽贼 夺鹿侯 1529 字 5天前

同等兵力,他有把握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之击溃,就算多出两三倍,他也有与之周旋的勇气。

因为他跑得快。

在山地,近三千步骑兵十二日蹿了八百里地,横渡大河三条,数次逃出包围圈,还好整以暇地在热河修造营地。

这样的结果,本来就已经能说明八旗军的优势所在了。

他可没有不要命的狼狈奔逃,实际上还扭头犯了两回欠,想伺机打掉敌军一部。

无奈,漠南的蒙古兵是真多。

八旗军不是什么野蛮天兵,并不是像傻子一样狂热的阵地上涌、往木栅鹿角上撞、往刀子枪炮上挺。

恰恰相反,他们作战和明军一样,极为精明。

能呼朋引伴以优势兵力作战,就绝不以劣势兵力跟明军怼。

在此基础上,他们的组织力度和多兵种配合能力也非常强。

他们作战惯例,跟明军相比没啥特别。

以巴牙喇保护主将指挥。

中坚力量是披甲的重步兵带无甲步兵以及旗奴厮役,配合楯车等野战兵器,列营于正面顶住敌军。

少量的巴牙喇前哨也就是护军,配合大批披甲骑兵、无甲骑兵,绕后、侧袭,自边路突破,一举打破敌阵。

这种惯用战术,不稀奇,谁都会用,甚至最熟练的就是明军了。

从明初朱元璋的拐子马,一直用到现在的兵分五哨,基本战术没变过。

所以才会出现营级编制,明金两军经常互怼出个不分上下。

山地,又是后金军的优势地形,漠南骑兵的劣势地形。

费扬古在这方面很有自信,想着机动作战,吃掉几股数百规模的蒙古兵,让他们不敢追得太狠。

结果一绕,傻眼了。

因为蒙古兵也在绕,而且碰面了也不打,就拖甚至撤退。

以前所未有的组织力,表现出一种不欲野战,只想把他包围歼灭的意图。

这种狂热意图的表现,让费扬古害怕。

因为明军也好、蒙古军也罢,他就从来没见过只想歼灭他们的敌人。

在费扬古的视角里,敌人看见他们的小股游骑,只要兵力相当,甚至哪怕明军数量少,那都是命都不要了冲上来就打的二愣子。

这种情况在小股作战中尤其明显。

对方就突出一个创业热情,扑上来就要噶人头。

因此后金所有大小贵族,最熟悉的战术就是诱敌深入,然后打歼灭战。

别管是几百人还是几千人,都可以诱。

而现在这些变聪明的蒙古骑兵,显然在他们使用诱敌深入的计策。

而且是不管看见他们数骑,还是数百骑,都在引诱。

他们的侧翼骑兵一绕,就跟漠南的侧翼骑兵撞上了,换条山路再绕,还撞,再撞。

四面八方,山路上全是敌人在小股绕后。

费扬古就是这么一路在燕山山脉中撤了八百里地。

他人都傻了,十万个想不通,漠南草原上的蒙古人咋就敢在燕山里这么大胆子。

更想不通历来是散兵游勇的蒙古兵,怎么就被强力的组织起来,这背后的指挥者是谁?

刘承宗?

这不应该啊!

就算要盯着他们打,刘承宗现在应该在宣大边外驻扎,否则阿济格领军入边又跳出来了呢?那不就抄他后路了?

当然,就算对面领兵的真是刘承宗,费扬古本来也不怕。

因为他已经试出来了,别管谁领兵,对面的军队就是没自己跑得快,而且行军水平上差得很远。

如果他们全军上马,能跑更快。

但是,跑到热河……黄台吉不让他跑了。

这对费扬古来说才是最可怕的事。

虽然人不解甲马不解鞍,终日在外围游荡,很折磨人,可是明明大军在前,后方的皇上却传诏一封不让跑了,对他来说才是灭顶之灾。

不让他继续向东跑的原因,也很简单。

他的军队跑到热河,碰上受黄台吉之命沿边探查情报的前锋营硕翁科罗巴图鲁、苏达喇、努山等人。

费扬古这边稳住阵脚开始下营,硕翁科罗巴图鲁等人就回去把前线消息通报给沈阳的崇德皇帝。

黄台吉一听这个,立刻加急传诏,让费扬古于热河附近伺机固守,不可再向东撤退。

因为热河离歹青固伦的传统地盘已经很近了,再往东走个百余里,就过了大兴安岭,能看见老哈拉河,也就是大宁卫故地,在后金叫卓索图。

从这条河的名字也能看出来,哈剌慎部的老家。

问题是哈剌慎部虽仍有两旗牧地,可他们没人啊。

没人就没兵,那边就跟无主之地似的,马草长得非常好。

这也是费扬古带兵停驻热河,一说西边有刘承宗的大军,黄台吉就格外紧张的原因。

费扬古再撤,漠南蒙古兵就会跟着他们冲进大兴安岭东麓,发现哈剌河套空无一人,到时候一窝蜂地涌进去,事情就麻烦了。

因为再没有谁,比崇德皇帝更清楚,眼下他们面临的局势。

他可不是仅仅派遣阿济格领兵两万去延庆攻掠京畿。

实际上,黄台吉在这场战役中,为考虑周全,是字面意义上的四处用兵。

东北方向,为弥补此次作战带来的人口损失,他派兵在老林子里捉生,这事在开战就一直有,现在也没断。

南方,以镶蓝旗主济尔哈朗坐镇,迁鸭绿江北岸人口至盛京京畿,防着正在大举备战的朝鲜跳墙,同时也为避免皮岛明军趁机劫掠。

北边阿济格率两万余主力迂道入塞,劫掠京畿,这是创收的主要兵力,自不必多说。

还有最重要的西边,这是看不见的努力。

也就是关宁军所在的辽西走廊。

在得知刘承宗兵出集宁之前,黄台吉与八旗贵族,都认为能否成功牵制关宁军,就是此次入边最大的变数。

那边是崇德皇帝黄台吉亲自领兵压阵,以大军薄向大凌河,以调动关宁人马远离山海关,不敢也不能回援。

然而,刘承宗的东进,彻底打乱了黄台吉的计划。

并将一个艰难的决定丢到他的头上。

黄台吉,到底该腾出哪只手,来捂住西边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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