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术的大夫人姓沈,是殿前都指挥使沈万山的女儿,名唤沈竹。
想当年高术初中探花,正是因为拜在了这位沈大人的门下,从此仕途顺风顺水。
这个沈万山十分欣赏高术,为了巩固二人之间的维系,更是要将自己的嫡女沈竹嫁给彼时还是个七品司谏的高术,听闻当时这位沈大小姐抵死不从,闹了很大脾气,甚至一度离家出走,一时京中不少人都在议论这桩贵门轶事。
最后也不知怎的,沈竹忽得又愿意了,到底还是披了霞帔上了花轿,成了这高术的结发妻。
不得不说,沈万山的眼光着实毒辣,高术这人也确实有本事,心思深沉地像头狐狸,惯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入仕二三十年,眼见着别人楼起楼坍,就连沈万山都渐渐失了气候,自个儿却一路平步青云,坐到了如今的位子上。
解玉进了院子,正堂屋门大开,主位上端坐着一个秀美的妇人,一身藏青色衣裙,眉眼小巧却凌厉非常,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挽成了一个端庄的凌云髻,身材娇小,但脊背挺直,气势斐然,正是高术的正头夫人沈竹。
门外的动静早就传进了沈竹的耳朵里,她长眉微皱,抬起头来,就见得一袭倩影缓缓而行,逆着光拾级而上,脸上的模样看不真切,只见得一副单薄的肩膀端得极正。
解玉一身淡青色衣裙,没什么过多的缀饰,腰间系着条月白色宫绦,极为淡雅脱俗,身上竟无一丝风尘女子的气息。
沈竹目光微闪,并未开口,而是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上前来,然后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
“妾身解玉,见过大夫人。”
这一礼行得毫无破绽,完美地就好像一个受过严格礼教规训的大家闺秀。沈竹微微颔首,道:“不必多礼。”
解玉端着手站起身来,缓步上前,捧起茶盏,屈膝跪在沈竹面前:“大夫人,请用茶。”
沈竹端详着她的脸。
茶水滚烫,满得快要溢出来。
解玉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仿佛手里端着的不是只烫手的茶杯,只是个无关痛痒的土木石块儿,压根儿没什么知觉似的。
沈竹没有动,解玉也没有动,她的手极稳,即便指尖已经被烫得通红,茶水愣是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上头的人忽然出了声。
“你可是潞州人士?”